狼心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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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自己的朋友住在离文学院不远的一间二层小楼里，从二楼的方形窗口望出去，能看见税务局天蓝色的钟楼高塔和武装广场上骑士铜像的一角。城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要么跑出去筹备今晚的晚会，要么就在家里和公共浴室里梳洗打扮。
那个圆脸的女孩像条蛇一样溜出浴缸，在地毯上留下一串熟褐色的脚印。她用湿漉漉的手指摸摸自己室友的下巴，却被她按在自己肩头上。
“你还在写毕业论文吗？”她嗅嗅自己女伴的头发，“你不是明年才毕业吗？”
“好的诗歌需要时间。”她扯出一块软布擦干净笔尖上的墨汁，熄灭油灯，再把软布扔回桌角。
“嗯……”
“怎么，你又要我帮你挡架了？”
“嘻嘻。”
“你这样会伤了那些男孩儿的心的，我的大小姐。想想看，这几年我为你决斗了多少次了？”
“他们不过是一群下流的色坯。而且你知道，我对男生没什么兴趣。”
“自然哲学系的菲儿，你给我讲讲，难道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自然哲学的一部分吗？”
“这还真不是。爱情只存在于诗歌与童话中，你说是吧？吟游诗人学徒艾森雅？赶快去洗澡，然后换上男装。去晚了可就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了。”
“胡说。像你这样可爱的姑娘总是会有位置。”
她隔着衣服掐掐艾森雅的胳膊肘，见她没反应，又拍拍她的大腿：“快起来吧，我得去穿衣服了。你不想我在五月节的晚上着凉吧？”
“好吧。”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被墨水染得黑一块紫一块，“一会帮我把佩剑拿出来，再帮我梳头。”
***
她蹬着骑兵马靴，比自己的女伴高出半头，挂着剑的橙色腰带在紧身衣外面缠了一个花哨的扣，镀银的腰带尾在走路时能磕打到刻着花纹的木质剑鞘。手上却抱着一把上着红漆的鲁特琴，暗红色的布帽上插的也是苍鹭的尾羽。女伴落后她半步，一只手挽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裙摆。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纱裙，头上戴着花冠，脸上摆满了做作的羞怯，还故意往耳尖上抹了点淡淡的胭脂。这对不伦不类的男女朝着林中缓步走去。天色渐晚，火堆旁传来的歌声和乐声盖过了高鸣的夜莺。
“哟，这不是菲儿和她的男伴吗？”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一个挺着肚子的吟游诗人拨弄着琴弦走过来，他穿着一身红色镶着金丝的礼服，戴着一顶形状可笑的帽子，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
“桑吉恩教授。”“男伴”不伦不类地用拳头敲自己的肩膀，菲儿则行了个屈膝礼，“不在提哈呆着，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好我可爱的女儿。”穿着一身天蓝色礼服、同样戴着花冠的法兰辛从他身后绕出来，苦着一张脸。他表情严肃，手指捏住琴颈，“虽然知道不太可能让你们背叛自己的朋友，但也请帮我看好她，不要让那些登徒子靠近她。”
“我会尽我所能。”
“艾森雅，听你说过你要放弃暴力了。”他们四个人并排走着，“但是今天却佩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