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2)

但我什么也没做。没人愿意听一个老头的絮叨，也没人愿意和个傻子做朋友，更没人愿意和个傻子做出和解，人们总是对个傻子提出更高的要求，保留着更多的期望。但我只是个傻子。傻子总会原谅所有的人而不对会他们抱有更多的期望，也包括阿花。我对阿花也一样并没有更多的期望，之所以总是我跟着她，是因为她身上有种很好闻的香味，就像春天里的花田。我知道她有个男友，留着分头，骑着辆摩托车，车子总是停在阿花租的房子外面。他叫阿强，那天吃过晚饭的傍晚，他拦住了我，警告我不要再缠着阿花了，不然就打爆我的头。他给我比了个挥棍的手势，然后就骑着车扬长而去了，阿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揽着他腰，我依旧像往常一样笑着送别她们，然后沿着河畔走去，他们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空气里有种甜甜的味道一闪而过。
阿花住的地方就在河岸的尽头一个小破院子里，护城河的河水在那里折了个弯，然后顺着低坡缓缓往下面的乡镇流去，杨庄，张庄，然后是更远更远的柳庄，也就是那个卖衣服的女人被嫁到地方，在河水与柳林的中间，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斧头劈在砧板上声音，那里的人生下来就是屠夫，每天晚上男人们烧好了热水，然后再把女人抬到案板上，女人把沾满猪油的乳房塞进孩子的嘴里。破烂的院子里挤了好几户人家，里面堆着一堆又臭又脏的永远也用不到的破烂。我沿着夜色里的河岸走去，粘稠的空气就像从没牙的老巫婆的嘴里呼出的热气。猩红的夜空下，穿着背心的行人像跳出河面来换气的鲶鱼一般油腻腥臭。我从他们中间挤开，不知不觉的向着那间破院走去。
在矮墙下，那辆红色的摩托还在，一切都像往常一样的我在路灯下面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打算回去睡觉，。突然远处有人唤了一声，唉，傻子，这里呢。我回头看了一下，声音是来自平房顶的，但我看不见人，只见了一两个闪着红光的烟头。那人见我没动，就又喊了一声，过来啊，傻子。我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因为我要回家，阿爸不让我太晚的时间回去。回家太晚，就又要吃鞭子的。我本想跟他讲，阿爸在家等我回去呢。但一阵脚步声之后他们就来到了我的跟前。然后他们就把我拉进屋子里。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里面笼罩着的全是烟气。阿花挤在人群中，脸色绯红，像是刚跳完舞，原本扎起的马尾也披散了开来。在人们的推搡之中，我来到了她跟前。但是屋子充满了响声，这声响让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喜欢这里，这里又臭又脏。
傻子，傻子。他们喊着叫着转着圈又笑又是闹，把我和她都围在了中间，还有留着分头的阿强，他揽着她的腰，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木木的站着圈子里，看着他们。
你让他走吧，阿强，他只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什么也不懂，他知道的可多了。来告诉你这个阿姊，你想不想摸摸，他把阿花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在阿花的小肚上搜着搓着。想不想啊，告诉你阿姊啊，你阿姊也让你摸摸你阿姊。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傻笑。傻子回去吧，你家人等你回去吃饭呢。回去吧。她推开阿强，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到院子里，塞给我一块钱把我推到街上。去买瓶汽水喝吧。然后，关上了门又折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