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她知道我没什么恶意,就没不管我了,有时候下班也会在回去的路上,跟我说几句话,问我是不是真的傻。他们都说我是阿花后面的一条狗,路边的熟人也会拿我跟她开玩笑,又带着你儿子出去啊,阿花会无奈的扭过头瞅我两眼,我则痴痴的停在那里远远的朝着她们傻笑,然后等着她们把话说完。
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有时候连阿爸也这么说我,说我给他丢尽了脸,换做是他的话她早就跟他好上了,上啊,孩儿啊,你还在考虑什么呢,阿爸问我,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呀,天天在街上就这么晃呀晃呀,一年多了,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二三十岁的人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你啊,你就是个废物啊。我跟他辩解说,我不喜欢她。她一身都是臭味,满脏话,也没读过什么书,还是个乡下人。孩儿啊,那你告诉你阿爸,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我的阿爸也是个闲人,年轻时在城南开了家饭店,现在老了便把生意交给我的大哥,之后在家里就什么也不做了,天天搬个凳子坐在炉子边上守着我回来,然后再把我从头到脚数落一顿。告诉你阿爸啊,阿爸再找个女人给你生一个。说完就靠着炉子哈哈大笑起来。炉子上放着收音机,旁边是熬好的药。他从年前就开始病了,因为他有病,所以我也不会跟他计较的,我并不是没有摸过女孩的手,在我还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和一个卖衣服的女孩睡过觉了,就在她们家的棚子下面,当然我是不会和他讲这些的。
我把她抱到拖拉机的车斗里,上面是晒干的稻草,放他们家烧火用的。她的乳房一边大一边小,肚脐的正上方有颗不起眼的痣,平坦的小腹就像那晚的月光一般光滑而温柔,我把我的外套铺在稻草上,月光从棚子的边缘洒下照着她好看的背,她让我闭起眼睛,然后慢条斯理的褪下我的裤子帮我拂去眼泪。后来我走的时候才发现拖拉机的下面还有睡着一只羊羔,一个一晚上都没开过口的羔羊。没过多久,我们就分手了,在多年以后的一个冬天里她嫁给了一个柳庄卖猪肉的了。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
我是不会告诉阿爸,那晩的月光是有多么温柔,少女的肌肤是多么洁白,更不会告诉他我为什么会流下眼泪。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他只是个厨子,一个只会烧菜的厨子。
至从阿妈离开之后,阿爸的唠叨没完没了的,来让阿爸告诉,什么是女人,能跟你睡觉,能给你下崽的才是你的女人。
现在阿爸病了,大哥也离开家了和一个他的姘头租了间房住到了一起,漆黑而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他一个孤家寡人对着空气调兵遣将,就像骄傲的土司姥爷,但是没有人再愿意听他调遣了。他就剩下了一个可怜的傻子骑士了,而这个傻子骑士也觉得他国王和他一样可怜,于是便搬个凳子坐在炉子的对面想听他把剩下的话讲完。可能我真是个傻子,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坐在他的对面,对着他傻笑,这就是我的阿爸,他也盯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你给我滚。他让我滚,我站了起来往炉子又添了块煤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门外的骂声也悄无声息跟了进来,然后不小碰到了墙壁,便在屋里扩散了开来,掉在了地上,飞向屋顶,碰到灯罩,一再的扩大,直至淹没了整个房间。我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他,想去摸摸他的头,把他揽在怀里,但是他让我滚,让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