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2)

稚龄的孩童。
清秀的少女。
幸福的家庭。
悲伤的离别。
垂暮的树叶飘落下来，轻轻地掩住了老人已然忘却的东西。
回去吧。
流浪的云这样叹息着，老人却置若罔闻。
“我要找到我的记忆。”
老人最终还是被送了回去。但是散落的记忆却再拾不起来。
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关切笑脸，抑或是不耐烦的冷漠面容，老人都已指不出他们的名字。
云仍在注视不再旅行的老人。
老人身边有了悉心照料的人，老人也多了些释然而快乐的笑。
可是他的眼底深处，仍有种坚持不懈的执着。
老人的记忆流失的越来越快，连被褥上都被逐渐暗淡的记忆色彩浸透。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没有人在意老人状似痴呆的话语。停滞不前的游云却听了个清楚。
为了寻找什么而离开。
有了起始与终点。
云这一次的行程不再是流浪，而是旅行。
蔓延成水雾的云，坠落成雨滴的云，把地上与旁人不同的彩色痕迹轻轻卷起。
渗进泥土与空气的记忆已无法寻回。即使这样，云也足够满意。
在云描摹着形形色色的，存在于老人记忆中的眉眼的时候，秋天已然迟暮，仿佛随时会迎来冬雪。
老人的生命也只如风中残烛。
病房里的老人，有着苍白若雪的虚弱脸孔。
“记忆……”
“找到……”
匆匆赶回来的云，听到了老人无力的祈祷。
云任凭斑斓的记忆流入老人的眼睛。
床前看护的年轻人惊讶地抬起了头。
回光返照。
浑身染满药香的老人精神焕发地站起来，像是在燃烧着所剩无几的生命。
“……下雪了啊。”
生命的流光与记忆的色彩一同溢出。
“找到了。谢谢。”
老人的眼神穿过了冰凉的薄雪，深深地扎进云的身体。
为了寻找而旅行吧。
云这样想着，低声与风呢喃。
寻找什么？
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