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作者：尖叶
傍晚，李家三兄弟推着推车，来到了中午挖好坑的地方。老大在草地上铺上了发霉的席子，老二和老三便将老李的遗体扔了上去，然后又拿下了猪头，公鸡，红鱼等祭品。
老三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他娘的，累死我了！快把吃的给我！”。
老二边收拾东西，边不耐烦的说：“吃吃吃，吃死你算了，长的跟猪一样，还整天嚷着饿，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老大拿出了身上带的干粮扔给了老三，说：“你说你又不会推，你跟我们挣那口磨干嘛，你要是不硬拉着爹出来评理，他也不会被我们失手打死！”。
“得了吧，大哥，就属你下手最重。那老东西头上的坑不就是你用铜勺打的，你还在这假惺惺给谁看呢？”老三边啃着烧饼，边嘲讽说。
老大没有言语，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吆喝声。
——嘿呦——
“呦，这不是老李家的三大孝子嘛！老李还没入土哪？”衣衫褴褛的瘸腿三，拿着鞭子，拍着大腿说道。
老二将火纸往地上一扔，瞪大了眼睛目露着凶光说道：“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要尊重死者你不知道吗？还在这嘻嘻哈哈的，要讲笑话滚回家讲去”。
老三也立刻补充说：“我们是不孝顺，但是再不孝，也比你爱找母羊消遣强吧……哈哈哈！”。
“你……你……”瘸腿三听完举起鞭子，气的直哆嗦。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老大打断了老三的笑声，然后语气亲和的接着说：“老三他不懂事，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看天也不早了，您还是继续去放羊吧”。
瘸腿三听完走到了老李的遗体旁，用鞭子挑开了老李脸上盖着的火纸看了看说：“呦，下手不轻啊！”。
老二连忙伸手用纸钱将老李的脸盖住，瘸腿三转身接着说：“被儿子打死的老子不能在家里过夜，过了夜全家都倒霉”瘸腿三走到了老大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下葬的时辰都算好了吧？”。
老大点了点头说：“算好了，张先生说要在明天早上，日出之前下葬”。
——嘿呦——
瘸腿三吆喝了一声，赶着羊群而去。
天色渐暗，空旷的野胡中燃起了篝火。老二恍惚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失了神。老三则与咕咕叫的肚子聊起了天，显然带的干粮已经被他给吃完了。只有老大睡的很熟，熟的像是搂着老婆躺在自家的床上一样。
四周传来了奇怪的叫声，有昆虫的，有禽兽的，还有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哭嚎。老二下意识的缩紧了脖子，抱紧了双腿，他缓缓的将目光从火焰移向了躺在地上的老李，想起了童年的往事……
“呀，咱爹脸上的火纸动了！”老二突然惊恐的叫道。
被吓一哆嗦的老三连忙爬起身子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老李，端详了几秒然后恼火的说：“二哥你是麻雀的胆子吗？不就是野风吹了几下火纸，瞧把你吓的差点魂都没了”。
老二目不转睛的盯着盖在老李脸上的火纸看了半天，发现火纸依然像老李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