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良堂）八

次日周九良找到负责处理信息的陶阳，私下询问道：“如果只知道一个人的长相，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吗？”
“比较困难。”
秦霄贤一有机会就插了进来，坐在滑动的办公椅上问道：“你还在查那个人？”
“嗯。”周九良摩挲着下巴，又拍拍陶阳的椅背问道：“你查查全国叫孟鹤堂的有多少人？”
“身份证都是假的，名字恐怕也是吧。”秦霄贤用手中的自动原子笔在桌上不停按着。
“三百多。”陶阳敲打着键盘，得出数据后又仰头去看周九良。
周九良在桌上作势圈了几个省份，“只看东北区域呢？孩子生病哭的时候好像说了句东北口音。”
“四十七个。”陶阳调出最后得出的信息包，按照周九良的要求，一个个翻给他看，突然周九良指着屏幕低喝道：“等等！停！刚才那个。”
秦霄贤也凑了过来，看见照片上一位文质彬彬的软糯青年，对着镜头笑得像一团温暖的晚霞。“这——么好看的么？”
周九良瞪他一眼，继续对陶阳说道：“看看他的详细信息。”
陶阳重新开启搜索系统，很快浏览着屏幕答道：“自由职业，没有犯罪记录，户口本上独身，父母在老家，H市名下有房，一辆银灰色丰田前几天刚刚出售。”
“说的有些都是真的。”周九良喃喃的，如果这个人是个罪犯，也实在太傻了。
“同城近几个月有儿童失踪案吗？”秦霄贤趴在陶阳背上。
“没有报案。”
是什么让一个家境还不算不错的人，带着个孩子远走他乡？难道是像秦霄贤推测的那样，只是因为孩子的出生问题？没脸面对周围人的异样眼光。而关于孟舟这个名字，搜索结果也是一片空白。
陶阳说他有个发小正巧在H市干刑侦，答应帮周九良打听打听，调查就这么暂时搁置下来。
孟鹤堂白天照顾孩子，晚上还要去工作，刚来的时候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看着瘦了下来。周九良帮不上忙，还少不了要蹭饭吃，时间长了也有点内疚。
这天刚准备睡觉，听见孟舟突然在房中哭着喊爸爸，想来是半夜惊醒发现身边没人。周九良赶紧打开灯，先喊了两声才推门进去。
孟舟不要他哄，推拒着只是哭。没有办法，周九良只能随便穿了件外衣，抱上她说：“你别哭，我带你去看爸爸。”
初春的夜晚，风还是刺骨的寒冷，把孟舟连脑袋一起罩在衣服里，来到孟鹤堂提过的那家酒吧。酒吧不大，挨着舞台两边各有沙发卡座，舞台一侧放着一架钢琴，此时幽暗的环境内只有两束柔柔的光打在钢琴前。
“安静太嘹亮 像措不及防的风沙
一句你好吗 难住我这个带刺的哑巴
行走的仙人掌 披着孤单皮囊
拥抱太强人所难 像逼人共患难”
原本应该喧闹的酒吧，在孟鹤堂的弹唱中获得一刻宁静，所有人都侧耳听着，害怕开口就破坏了这镜面般干净又脆弱的情绪。
周九良找了个离舞台近的地方坐下，孟鹤堂先是一愣，随机指尖跳跃着变幻了曲调，欢快的音符清泉般叮叮咚咚地倾泄而出，正当众人惊讶的时候，孟鹤堂唱道：“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总有一天他会被公主唤醒了，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一朵玫瑰飞到孟舟面前，周九良替她伸手接住，看着舞台上那个光彩灿烂的男人，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是坏人。而孟鹤堂的目光，一整晚都没再离开这张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