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姝梦 第二卷 盛世云烟 今之一·序幕(5)

好壮观的场面！怕是大半个龙都的人全都扶老挈幼涌到这儿来迫路观赏寒飑怪物了！一望无际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啁喳哗噪的人声犹如煮沸了五湖四海。不要说嗅觉灵敏的寒飑人了，即使是炽霰官吏也被空气中弥漫的汗臭味儿、口臭味儿、脑油味儿、脚臭味儿…….熏得只想以头抢地。罢了，只能说城是绝美之城，民却非文明之民。
龙都百姓在伪帝时没少见过寒飑人，但眼见龙兵确实是头一遭。惊讶者有之，惧怕者有之，兴奋者有之，厌恶者有之，如睹天神者有之，如撞瘟煞者亦有之。除扎武以外，使团中其他怪物也激起了他们偌大兴趣——
走在扎武前面的，是寒飑外事接引使异密孛启率领的一百名寒飑步军，前三排打着混元幡、星宿旗、雷前帜，后几排举着龙喙戟、三锋叉、双椭锤，各自戎装袍甲，弓刀披挂，簇簇而行。有
迷民
，黑肤矮身，鲵形螈相；有
沃民
，通体棕毛，狺狺犬吠；有
蛇民
，蛇身手足，蜿蜒人立；有
冷民
，额生短角，裂嘴獠牙；有
僬侥
矮人，高仅三尺，圆顶秃头；有
骨阁
巨人，身形如树，双足四手。
这些寒飑军士，龙都军民倒还熟悉，毕竟伪帝时多少打过交道；从扎武那里开始才是真怪物、真过瘾、真刺激了：
走在扎武左边的，是寒飑大皇储利平，小字
简儿
，龙兵也，扎武之女，时年芳龄十一，长六米四分，重六百六十斤，形状大类其父，却是肢体婷婷、步态盈盈，驻则玉立、行则风轻，身披橙黄、雪白两色羽毛，细密柔软、光泽夺目，尾巴更是呈现出橙白双色次第相间、节节交替的环状图纹，橙环、白环各有十二，十分俏皮灵动。不愧寒飑公主、
冷原
天娇，身段已然矫好，相貌又当如何？看她两侧脸庞之上、两湾明眸前后，橙白绒羽互相旋绕，竟成阴阳太极之形，又仿佛炽霰女子流行之“烟熏妆”，又仿佛是佩戴了一副精致可爱的琥珀
叆叇
。寒飑人昵称利平为“太极公主”，就是打这儿来的。
跟在利平身旁的，是寒飑皇长孙利民，小字
珏儿
，龙兵也，利平之子、扎武之孙，龄甫孩提，高仅半人，长二米八分，重五十八斤，形状与利平几无二致，毛色却要艳丽得多：半数是矛锋般狭长剑羽，羽片蓝灰铮亮，羽杆和羽毛边缘却是金灿灿的，犹如无数柄镀金烤蓝的利剑；半数是铁锹状短圆舌羽，羽心金黄而边缘蓝黑，恰与剑羽相反，犹如无数把珐琅镶金的宝扇——所以佩剑携扇，潇洒风流，寒飑人称“郎君公子”。再观其容貌：一双灼眼金瞳，天生威仪，慑人胆魄；眼后一对青丝耳羽簇，乍一看好像炽霰妆容里的“入鬓长眉”，更增添了三分秀气、七分英气。
走在扎武右边的就不是怪物了。
所谓怪物、妖魔，并非寒飑使团的全部。扎武身边有两个“炽霰女子”——其中一位身着冰纨深衣，肩披白縠薄纱，缭绕成一袭淡雅的银装素裹，恰如雪山晨岚、霜天白玉。她的身形婉约如风、孤独超然，黑发长逾七尺、豪放随风，容颜冷艳寒冰、眉隐剑气，既有倾动天下之貌，更有绝顶孤芳之韵，瘦小的身体里好像潜伏着某种坚不可摧之物，何止外柔内刚，简直杀意凌人，浑然一尊屹立云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任侠仙女，又好像雪山之巅一朵盛开的蓝罂粟，带着来自天界的湛蓝幽蔚，寂寞地傲视群华、折服众生。此乃炽霰栗国营妓出身的一位奇女子，俗名许恬婌，花名晓墨残梅，寒飑贵族多以“小梅子”、“小纨仙”呼之，现为寒飑左郡王叆柏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