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姝梦 第二卷 盛世云烟 今之一·序幕(3)

有人不无担忧：
“
寒飑皇帝这般
身量
，不知
食量几何？一日需
准备多少御膳
？
……
”
话及此处，寒飑使团中一人听见他们口吻、措辞不大恭敬，心下不悦，便有意捉弄他们一番，遂近前半步，低声答道：“诸位大人切莫发愁。吾皇虽然魁伟，却不善饭，一日吃下半个炽霰男子就够了。”
几个炽霰小吏面露惧色：“……半个男子也忒难办了……不知大人尊讳？身居何职？”
“在下
异密
孛启，原北疆
冷民
，现任寒飑外事接引使。”孛启拱手作揖道：“半个男子如果难办，换做一个十龄童子也成。”
“……这……十龄童子也难办啊。”
孛启忍笑：“那该如何？吾皇平日里用膳，每餐不说肉食、果品、菜蔬、酒水，光是栗国精米便要三十五
斤
不止；一个八十斤炽霰男子，细细地剥皮剔肉、敲骨嘬髓、卤血制酪，粗算下来约合精米九十五斤多，你算算一天吃几个能饱？况且吾皇此行并非孤驾前来，更有龙兵千员不日将至，约摸要在龙都住个一年半载的，需得炽霰人二十三万九千七百三十六口才够塞牙缝哩！”
他这一通胡吹不打紧，附近听见的炽霰官员个个唬得三魂丢了两魂、七魄飞了六魄，无不低头祷告，不敢再多言语。
臣下或许抱有玩心，扎武却分秒不愿大意。置身门内甬道，他一边行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间设施：这里共有三道大门，最外面一道乃是精钢锻造的格栅落闸，钢条足有二分四厘粗细；里面两道为铁桦木双扇朱漆大门，厚约半米，上嵌四十八枚浑圆赤金钉、一对饕餮纹衔环金椒图。门扉坚固如是，寻常冲车、撞槌恐怕动不得它分毫。
穿过朱天门，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扎武等人眼中的，是一座宏伟无极之城。
它是一座山，千沟万壑，危难穷顶，山顶淡雾缭绕，仿佛天庭。
它是一座城，华美岿崒，整合如一，足以令天下任何一座城池自惭形秽。
它建在北辰之野中一座孤独零落的盾形火山上，自麓至巅，它被建造出了千千万万层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柱轩回廊、虹桥复道……山即是城，城即是山，它那天地造化与人间智慧浑然一体的壮美，纵然再精妙的文字亦无力描绘其九牛一毛。它千变万化，幻形迷影，恍如无穷无尽的梦景仙境；它拥有无数窎长窅然的宽街窄巷，绘成了工笔画中无与伦比的繁复细节，喷薄出星空般的神秘与深邃，惚然勾勒起一座宏大的立体迷宫；它表面的裸岩与山石被各依自态雕琢成了妖魔精怪、神仙圣灵，远而望之，若漫山伏蝗般密密麻麻、无可计数。这些石雕记载了亿万年来的诞生与毁灭，神话与传说，和平与战争，治世与乱世，创造与荣耀，历史与文明，更铭记了亿万年来无数凡人的才智与辛酸。
日出咸池，彤空如洗。云影天光之下，寞琅在上啊，上天竟能容忍如此美轮美奂之城存在于世！城中有太多绝美之景、太多雄奇耀目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