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八）(2)

我探身向前，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行车上，因为不喜欢天气的原因，也让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车速。
到达医院，看到耿聪和薛妍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简单存放下车子，就随他们一起走进了医院。
医院时常让我感觉到很紧张，走廊上散发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一闻到就会联想起小的时候生病，医生将细长的针推进我的皮肤的感受，没有温度的金属穿破我皮肤的层层阻拦，接着进入我的血管，即使拔针以后疼痛感也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耿聪知道病房号，我们只管跟着他走就好，路过一间间相同装潢的病房，用蓝白漆涂成的干净墙壁将病床、病人和来探望的家属们一同裹挟在其中，医生进进出出，不断重复着换药与询问病人状态的行为，而病人只需躺在床上不用动就好，被身边的人不遗余力地照顾着，这很让我安心，有过住院经历的人应该都能体会到这样的感受，而这每一间房也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自己的故事。
“203，应该就是这间了。”耿聪抬头打量了一下门上印着的房间号，又打开了手机备忘录确认了一次是否正确。
推开了门，我们一同走进屋子，张凯维的母亲立刻站了起来。“你们就是凯维的高中同学吧。”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女人眼睛下方淤黑的眼袋，因为疲劳过度的缘故发干，不断地眨着眼睛试图用泪腺分泌出液体来湿润眼球，她的嘴唇干燥发白，一层层干皮覆盖之上，左手依然还拿着未削好的苹果，看起来很憔悴，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昨晚一夜没睡，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直到真正的看到这样状态的一位母亲时才会对这句话有更深的理解。
“是的阿姨，张凯维现在怎么样了？”薛妍第一个抢先上前问到。
“医生说是开放性颅骨骨折，大脑受到冲击造成的伤害，目前凯维已经做过抢救的手术，但他还是一直昏迷的状态没有醒来过。”
“那他昏迷的状态大概要持续多久啊？”
“这个医生只是说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有可能过两天就醒来，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啊，阿姨，既然医生都说了有机会醒来，我们就要往好的方向看。”
“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无论如何，我也得心理上做好最坏的打算，孩子就这么一个，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遇上了这样的事。”
“我们也觉得很难过，很多年没有见他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病床上再次看到他。”
我转身走向病床边，张凯维紧闭着双眼，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床头左边就是监视身体状态的仪器，随时测探着是否有生命危险的迹象。床头右边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有摆放着家人带来医院的盒饭，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午饭就暂且放在那里，旁边是一个相框，里面装着张凯维一家三口的合照，看起来是他母亲带来的。
“抱歉在事情发生时候没能帮上你们的忙，但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就好。”我为这个朋友的遭遇略感同情，又为自己没能帮上忙而愧疚。
“你们能来看他，有这个心意，对于我作为母亲的来讲，就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