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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不解有情痴

2023-03-19武侠天龙八部游坦之 来源:百合文库
《天龙八部》是一部复杂的小说,光是脱胎于佛教术语的书名便暗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主题先行”的意味,也为解家提供了一个十分便利的解读角度,即用八部去对应书中的各个人物,剖析释家义理。
然而,如此一来未免将之简化,叙事之于小说而非说理,终究是用情节人物取胜。至于读者读出什么,有何体会,也只是个人心事。共识当然存在,那是普遍意义上的“人同此心”,正如所有人读罢掩卷都会想到这四个字——有情皆孽。
《天龙八部》也是一个对称的故事,如果按照习惯上的“正邪之分”,一边是乔峰、虚竹、段誉三个结义兄弟的正面主角,另一边则是慕容复、丁春秋、游坦之三个反派的联盟。少林寺前最终大战是这六人的战场,之前的草蛇灰线在此汇聚,也是全书戏剧性冲突达到高潮的时刻。
主角固然义薄云天引人入胜,这里所谓的“反派”也自有难以言表的魅力,我指的是游坦之。
有人说《天龙八部》是一本悲惨的书,而游坦之是其中最悲惨的人物,悲惨之处在于他与阿紫相遇,从此便成为情欲的奴隶,不失为一种精妙的解读,然而还不够。
既然是对称的故事,三位主角对应的三名反派,虚竹对应丁春秋是无疑的,那么游坦之对应的是乔峰吗?
不是的,尽管少林寺大战游坦之与乔峰交手,然而不论是早早就有的“北乔峰,南慕容”,还是二人所处的位置(萧峰官拜南院大王,而慕容复始终想着复国做皇帝却不得)与各自的抱负,都是慕容复与乔峰相对。
游坦之对应的其实是段誉,根源并非在于他们都是最年轻的,而在于他们都有迷恋的异性,知好色则慕少艾,而在对各自迷恋对象的表现上又呈现出根本性的不同。
简言之,游坦之是偏动物性的,而段誉则更偏向于柏拉图式的。
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就是游坦之对阿紫近乎病态的痴迷,明知他对阿紫的付出在对方那里一文不值,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卑微地执着于对她的畸恋。
准确地说,游坦之对阿紫的迷恋并不是情感上的,而是情欲上的,从他对阿紫最初的接触便能看出其中无法自控的情欲的成分:
游坦之抬起头来,只见厅上铺着一张花纹斑斓的极大地毯,地毯尽头的锦垫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是阿紫。她赤着双脚,踏在地毯之上。游坦之一见到她一双雪白晶莹的小脚,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起来,双眼牢牢的钉住她一对脚,见到她脚背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他目光始终没离开阿紫的脚,见她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的花瓣。
……
突然之间,游坦之喉头发出“荷荷”两声,也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力道,犹如一头豹子般向阿紫迅捷异常的扑了过去,抱着她的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阿紫大吃一惊,尖声叫了起来。两名契丹兵和阿紫身旁服侍的四个婢女齐声呼斥,抢上前去拉开。
但他双手牢牢抱着,死也不肯放手。……游坦之伤口肿了,高烧未退,神智不清,早如疯了一般,对眼前的情景遭遇全是一片茫然。他紧紧抱着阿紫小腿,不住吻着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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