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谋（二）静乐斋故人

苗山竹林木屋内，一短衣少年背着柴推门而入，对屋内正闭目禅定者道：“师父，有两位佩剑的军职之人上山了。”
那人缓缓睁开眼，道：“去生火吧，好生招待他们。”
少年拱手离开。
不多，仲公及斯兰二人已至屋前，二人均提两坛。
仲公对着木屋笑骂道：“雨化农，你这竖子，还不快快出门迎接！”
话音刚落，一长袍之人自屋内缓缓而出，赤足盘坐于门前。此人双臂奇长，皆过足膝，体形壮实，一双丹凤眼，散衣披发，毫无拘束。
见其指着门上一牌道；“可认得“静乐斋”三字？”
仲公见此，便道：“自然认得，早闻有一道人清修于此，不问世事，不与显贵交通。”
“既知如此，何必来扰。”
那人起身便回屋，仲公不慌不忙，提起一坛酒，冲着已开的坛口用手扇了扇，道：“我来见的，可非那道人，不知雨化农先生可在此处？”
那人一愣，随即大笑，转身道：“仲公兄，别来无恙。”
烛火摇曳处，草席之上，左右两人相对而坐，另有两人侍于旁。
斯兰对仲公附耳道：“主公，天色渐晚，交州驻防之命不可耽搁。”
仲公仍不动声色，端起一碗酒递给斯兰道：“今晚便动身。”
雨化农此时正只手托举半边脸颊，摇晃着泛月光的杜康酒，似有微醉之意，念叨着：“昔年你我二人，共游那东都洛阳，结交天下豪杰，赋诗论道，行侠仗义，何等快活……”
恍惚中，他想起了那吟唱的诗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豪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节选自九州歌头.少年侠气）
只见他将酒尽数饮下，不再言语。
斯兰欲言：“先生……”
仲公出手止道：“昔日之情，我自然记得，只是如今天下纷乱，何处容得那洛阳一隅？”
良久无人应答，四下寂静渗人。
忽暗中一清朗少年之音起；“早先我师便知尔等此行之意，清名阁的醉龙先生已来过了，他还劝师父下山助侯爷一臂之力，说您……”
咚咚！一处声响扰乱了众人的谈话，雨化农挣扎着从席间爬起，缓缓道：“当年的洛阳五侠，醉龙与你，皆是如此……，罢了，而今我有修行在身，恐怕难助一力，不过我这弟子名张道，自幼聪慧，又读了些书，加之有些功夫傍身，志向远大，跟着我恐寸功难立，今日与你托付了。”
“师父，您这是……”少年惊诧道。
“整天围着我身边，扰我修行。”雨化农看了眼少年，半晌道：“趁早走些好。”
说完，便从房中取出佩剑扔给少年。而后对仲公郑重道：“当今首铺普于大人言你有谋权之心，加之历朝所仰仗的兵家家老更是将其后辈陵阳托付于你，此事更是与人话柄，朝野上下你不得不防，切记。”
仲公起身作揖，滴血入酒，朗声道：“当年洛阳聚义，血酒为誓，今日便以此作别！”
雨化农凝视仲公许久，忽道：“今日仲公，还是往日侠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