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麒麟】离心（六）

“快过年了，放我回家吧。”
“叶儿，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他把人抱在怀里不撒手，生怕松开一下人就再也找不回来。
“郭麒麟，放我回家吧。”她在他的怀里闷声说着。
“好。”终究受不住叶菁的眼泪，他不知道再逼下去会发生什么，她手上的伤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她回去了，不会再回来。这是一早知道的结局，离开郭麒麟的空气，格外清新，叶菁贪婪地站在开阔处用力呼吸。春寒料峭，只穿了单薄的大衣，瑟瑟发抖，却不愿回家。离开他之后，突然不愿见人，不复过去的明丽开朗，只想独处，脑中不时闪现那几个月的画面，心乱如麻。
“我来了，在你家楼下。”过了初五，郭麒麟还是忍不住相思，明知不可，却也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奔向叶菁。那次受伤之后，伤口迟迟不愈，一直发着低烧，心里一直有一个念想，总觉得见不到叶菁，他是不会好的。
不想让他在家里露面，急急忙忙赶回去，一眼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彳亍多时，硬着头皮上前，她可以躲开，却不能让全家搬走，明明是一个人的苦恼，怎么能牵扯更多人跟着为难。
“我来找你换药，感染了，没人管我。”见她近在眼前，轻轻拉起她的手，翻开掌心，仔细看了那道浅浅的伤疤，“手好了吗？”捧着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吹了几下，因为发着烧，呼出的气息格外热。
叶菁恐惧着想要抽出手，又不敢动作太大，惹旁人侧目。低声呵斥着，“郭麒麟，你要干什么？”
“叶子，你走以后，我一直病着，低烧，十几天了，好不了，我想如果见不到你，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你到底要怎样？”
“让我见见你，好吗？伤口感染了，不敢让别人知道，能帮我换药吗？”因为低烧，他脸色蜡黄，嘴唇泛白，低眉顺眼地求着，叶菁还是心软了。
在附近找了药店，买了应用之物，寻了临时落脚的酒店，安置了远道而来的病号。他听话地听叶菁的安排，靠在床背上，自己解了上衣，露出伤口。的确感染得严重，伤口泛红，带着脓血，比刀尖扎破的面积更大。
水果刀烤了火，对着脓血的位置扎下去，“忍着点，会疼。”她低头专注伤口，忍不住提醒。刀尖挑开伤口，他咬牙忍着不出声，大口吸着冷气。
挤出脓血，涂好药膏，敷上纱布，叶菁做好一切，一言不发，起身要走。
“叶子，别走。”郭麒麟拉住她的手腕，手上用了力，她挣不脱的。
“左右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现在药也换了，人也见了，两不相欠。”
“叶子，我是真心的，从十八岁开始，我就爱上你了，从没变过。”
“我承受不起。只求你放我一马。就当是行善积德了，成吗？”
“叶儿，我不想圈着你，只求你别不理我。”
“松手。”
他该听一次话的，松开手，放她离开。
走回家去，一路阴冷的空气几乎把她冻冰。天色渐暗，只看见家门口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高高的个子，一胖一瘦，瘦的那个一瘸一拐，走得缓慢。她忙躲进角落，偷瞄着那个方向，不敢呼吸。认得出，瘦的那个是张云雷。他来了，又将离开，背影渐行渐远。两个人终于上车离开，那辆黑色的车很快混进车流，分辨不出。叶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拼命压制自己哭泣。他还是来了，来兴师问罪吗，还是想再续前缘，或者单纯地想为了她的突然失踪讨个说法。她永远得不到答案，张云雷从今往后所有的一切全部成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