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中】(2)

他想赌，赌张九龄会不会放着他不管。
张九龄坐在卡座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隔壁卡座的人，那人跟不要命似的点酒，一箱一箱很快摆满了桌子，啤的红的白的全掺在一块儿，一杯杯灌下去，还故意摔了两个瓶子造出极大地响动来，保安都被招过去看了一次，发现时熟客而且只是喝嗨了砸个瓶子才没把王九龙拖出去。王九龙一边喝酒一边很大声的喊着什么“不醉不归”，“老子无牵无挂”之类的话，张九龄很清醒，他是喊给自己听的，他耸耸肩，跟坐在对面儿的姑娘说：“你看，姐，我早告诉过你了。我真的没事儿。照这种情况来看，可能他才是走不出来的那个。”
那姑娘是他发小，自幼两家关系好，几乎是他亲姐姐一样的存在，正有点儿担心的看了看他，却没办法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儿破绽。
张九龄刚扔了戒指说分手的那天，大半夜的在她家楼下打电话。快一米八的男生强忍着问了一句“还没休息吧？”，第二句就开始泣不成声，问了半天只能问出一句“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冲到楼下去把他领回家，小黑小子蜷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天知道她当时冲出去砍了王九龙的心都有，只能抱着张九龄一遍一遍说“哭出来就没事了”。这弟弟说是她看着长起来的也不为过，以前再苦再累，也从没见过孩子受这种委屈。张九龄情绪不好怕回家被父母看出来，在她家住了这许久，每天阳阳光光的去上班，却总是在几小时后给她打来电话，背景音要么是呼啸的寒风，要么是寂寥到只有回声的车库。也不说话，只是哭，她就静静陪着，一遍一遍说“没事啊，姐姐在呢。”
实话讲，她不是没考虑过找人把王九龙套麻袋打一顿，但张九龄突然有一天在阳台抽烟，咳得惊天动地，缓过来之后破天荒的给她做了顿饭“姐，放心吧，我没事了。”她想了想，信了。这不总算带着“没事儿了的”张九龄出来放松一下，却遇上对面耍酒疯砸瓶子的王九龙。
张九龄面色平静如常，替她挡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低着头笑。
“姐，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小人，但是我是真的想说。我有点高兴。他再也遇不到像我那么对他掏心掏肺的人了。或许，曾经我受过的一切不如意，现在，都轮到他了。”
张九龄声音不大，刚好够对面的王九龙听见。他举起来的杯子还在嘴边，却忘了张嘴，混在一起的酒精撒了一身，把他的米色针织衫染得一塌糊涂。王九龙被呛了一大口酒，捂着嘴咳嗽却不敢低头。张九龄要走了。
他拍拍那个姑娘的肩，笑的包容宠溺又依赖。“不想看见他吗？你瞅你这好好的脸都皱成包子了。走了走了，我带你吃宵夜去。”
那姑娘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王九龙一眼，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要说什么，结完账的张九龄晃过来，拎起姑娘手里的包，揽着他的肩走了。楼梯在王九龙的身后，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笑容靠近，擦身的一瞬间，身旁的温度如阳春三月，王九龙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听见张九龄熟悉的声音“你爱吃的那都垃圾食品，回吧，我妈不是煲了鸡汤你给送过来吗，我能蹭两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