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2)

僧人听得认真，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老和尚不多时便圆寂了，寺庙里只剩下小和尚和小狐狸。小和尚渐渐长成一个大人，狐狸也因为潜心修行脱去本相，化作一个女子，竟暗自喜欢上了和尚。狐狸不敢说出口，小和尚也从未察觉。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僧人听了，皱眉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啊，那日香客偷看到狐狸化作一个女子，震惊于寺庙偷藏妖孽，便下山去，添油加醋将那和尚描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妖僧。百姓震怒，一堆人上山将和尚绑了，要和狐狸一块送去烧死。和尚在慌乱中只好将小狐狸藏了起来，自己却被暴民痛打一顿绑下山去。”
僧人急忙道：“他们静心修佛，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何以落到这个田地？”
女子轻笑道：“你这话不该问我，应该去问那些百姓，因那化作女子躲在人群中的小狐狸也不明白。和尚脚下堆满了柴火，他还在念经，想要感化世人。小狐狸也以为，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呀。可当火点燃那一瞬间，火光笼罩了整个和尚，和尚痛得连经也念不下去了。狐狸又气又急，她修行尚浅，又一心想救和尚，竟不自觉入了魔。”
女子还在笑着，眼眶里却落下两滴泪珠，“她扑灭了火，失去意识将满城百姓杀了个精光。和尚叫得喉咙都哑掉了，没有把她叫回来。他眼睁睁看着她杀了一个又一个，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堕入魔道。”
僧人双手合十，念到：“阿弥陀佛，当真是孽缘。”
“大师傅，您不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吗？”女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知不知道后来怎么了？”
僧人被她盯得心中有些不安，犹豫道：“小僧不知。”
“和尚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竟将狐狸和满城百姓被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日复一日在寺里过着重复的日子。不管狐狸做什么，第二日他都会把狐狸忘记！狐狸只好每天守在他的必经之路上，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个故事！”女子揪着僧人的衣领，痛哭出声，“小和尚，已经三年了，我已经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只有我和你还活着。你便这样怨我吗？”
若不怨我，何必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怨我，怎的连一句骂也不施舍于我？若不怨我，为何只闭目道阿弥陀佛？
你的佛可渡天下苍生，因何不渡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