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雪落下的声音(2)
“现在骨髓等不到,只靠药物已经不行了,我建议你立刻准备住院开始化疗。”
“不化疗,我能撑多久?”
“不到一年,而且现在化疗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也就是拖着命罢了。”
“下个月吧,这个月我演出比较多,没时间住院化疗。”
医生看了看他没再说话,低着头写病历,末了给他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工作,远没有身体重要。”
“我不是为了工作,我只是,不想让太多人担心。多谢您。”张云雷起身,“再求您个事,以后我搭档跟着来问您情况,您就只说我一直都很稳定就好,可以吗?”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很后来了。那一天对于张云雷来说极为特别,是他在三庆第一次唱戏,叫了陶阳带着麒麟剧社帮他配戏,唱的是锁麟囊。那一天,也是他最后一次彩排。为何鲛珠化泪抛还未能出口,眼前一花他便这样软倒在了地上,鼻血溅在地毯上,格外刺目。
“得了这样的病你们还顺着他连排了好几天熬了几个大夜,你们心也太大了吧?”
张云雷醒来的时候,就听见门外郭德纲训斥的声音。记忆中,他从来没这样发过火。
“姐……”他看了看周围,看到了自己姐姐正低着头坐在床边,隔着氧气罩含糊地叫了一声。
“醒啦?是不是你姐夫吵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让他小点声。”
很快,郭德纲就带着几个孩子进来了,坐在他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拉着他的手不断摩挲。
“姐夫,我想唱完这出戏。”
“等你好了,姐夫让你唱全本。”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姐夫,你就应了我吧。”
郭德纲看着他,依旧带着笑,依旧冷静地像个大人,可在郭德纲心里,他始终是那个需要他哄着睡觉的孩子,他不敢再看,挪开了目光轻轻点头,转头间泪就那么下来了。
“九郎,对不起,我最后连你都瞒了。”
“别说了张老师,我知道你不想我们担心。可这病到底不是一个人能挺过来的。”
“孩子,骨髓已经找到了,你先配合治疗,养养身体,只要手术成功,你想怎么着都行好吗?姐夫还能害你吗?”
“不是我不信你姐夫,手术成功的概率我早就问过了,你听我的,在手术前让我把这出戏唱完。”
“辫儿,别闹了,师父把箱都封了,你先治病。”烧饼也忍不住来劝。
“封箱了,不还有你们吗?我唱给你们。”
“九郎,”张云雷坐在轮椅上,靠在杨九郎怀里,“你看这雪落下来,粘在你我的头发上,像不像瞬间白了头?”
“你说像就像吧,只是进屋前得掸干净,不然你会感冒。”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杨九郎,你不许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