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传(4)

5
此时，江湖中传来消息，胡人尊圣主教为国教，大举进犯中原。
正值国家动荡，各门派虽重新集结，也终究无法在没有官军的情况下独立支撑。
胡人也是人，季文渊想，人世间的恩怨，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大概不必插手，
但入侵的胡人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运气好的百姓尚且能沦为奴隶，运气不好的则是整县整府地被屠杀。
季文渊看不下去了。
既然师父让我做自己，那我也不必管什么正邪立场，不让自己心烦便是了。
千种烦恼，万般不平，弹指间灰飞烟灭。此为“我道”。
季文渊一路从安西杀到长安，胡人的所有政要显贵无一幸免。清理了长安的胡虏之后，他折道去往华山，正邪两派在此决战。
季文渊上华山的时候，圣主教已经基本取胜。他在山崖上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怀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被逼到了一侧是绝壁的练功平台上。
她步伐凌乱，显然受了内伤。但季文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是柳玉柔。
季文渊纵身跃下，十指齐用，十数招过后，平台上的圣主教徒尽皆毙命。
他没有理会柳玉柔和她的两个孩子，任凭自己的内力涌动着，向四面八方的圣主教徒施以神罚。到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平台崩毁大半，圣主教的教主和护法们都已经倒在了他的手下。
柳玉柔看着他，眼里全是泪水，但眼神坚毅决绝。
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你的伤我能治，至少能让你活到他们成年。
不治了，峨眉派的师兄弟和华山派的上上下下都走了，他也走了，我没有理由活下来。
如果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好吧。
永别了。
6
三十一岁的季文渊，是武林第一大侠客。
没有人记得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人人都把他当作拯救了中原武林的大英雄。
但也没有人再见到过他。
他回到竹庐，如同师父当年抚养他一般，抚养着这两个有四分之一杨瑾华血脉的孩子。
等他们再大一些，季文渊想，我就给他们讲他们的姑姑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武林第一大侠客只听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就是她。
至于等他们彻底长大了，不管是想要学他们的父母，还是学他们的姑父，都由着他们吧。
我比师父幸运，等他们十九岁的时候，我还不至于老死呢。
不过师父可不一定这么想。人活着，就要和别人产生交集，总是做不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