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唯不忘相思（54）

第五十四章 十里暗流声不断
距日军在年初侵入山海关，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广州的夏季来的轰轰烈烈，仿佛那自北边南下的战火将热度传递了过来。
冯将军这天受一位老友邀请，准备去参加一个酒会。他这位朋友是广州出版总局的黄局长，许多思想都与他一致，所以他正想借机与其密谈日本以及英法美等问题。
车上，冯将军旁边坐着冯小姐。她最近被憋坏了，整个人安分了不少，所以冯将军这次出门带上了妹妹，好让她也能稍微散散心。
冯小姐这些天明显瘦了，冯将军不是不心疼的。家大人过世早，这个妹妹是最小最古灵精怪的，所以平常她爱干什么他从来也不怎么干涉。
因为她有时候太气人，冯将军以前其实也没少关她的禁闭，但只要她一闹或者一服软，也就马上把她放出来了。可这次这件事牵涉太广，不是一个小丫头能掺手的。这二日，他见这丫头也不哭闹了，觉得她应该总算是想明白了。
路上，冯小姐一直看着车窗外面，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突然语气很平静的对哥哥说：“哥，其实我之前也有一点感觉，我想过兮孟哥哥可能并不是普通人，因为他总是有心事的样子。但是你相信我的直觉吗？他也并不是一个坏人。有一次我跟他说，我在小报上看见了一篇骂东北张少帅是汉奸的文章，觉得说的挺对的。他回答说，前二年他心里也怨恨这个人，但是这两年他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觉得那个人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很多人愿意群情激奋的去恨一个人，并不一定是那个人真的可恨，而是大家需要一个口诛笔伐的靶子，以挺过这朝不保夕的、艰难的日子。他说他曾想过什么是正义，想了半天，虎狼的正义原也是要捕食牛羊的，所以这天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正义。每个人做的，不过就是不让别人的正义侵害自己的正义罢了。”
冯将军很少听她妹妹跟他说这样的话，事实上，他虽与周九良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个青年的样子他还是记住了，他身上除了有一个军人的浩气和沉着，确实还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说不出来的气质。只是人心隔肚皮，一个人的好坏并不能仅仅凭几句话判断。所以冯将军对冯小姐说：“也许他只是在为他自己侵害了别人的正义狡辩呢？巧言令色，鲜矣仁呐，妹妹。”
冯小姐回头看了她哥哥一眼，说：“你心里其实也知道的对不对，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去思考这些的。”
冯将军忽然有些语塞，正巧到了地方，车子停下，他便说：“下车吧，如果你想聊，我们回家再聊。”
冯小姐点点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无理取闹。我确实很喜欢兮孟哥哥，但是我没有昏头。”
冯将军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右臂给妹妹挎，两个人沉默的走进了饭店。
黄局长交友广泛，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人，只要投机，他都愿意结交。进得酒会大厅，冯将军在寻找好友的时候，竟意外看见了几个日本人。他压下心中的不快，准备找黄局长问问清楚。
今日出门的时候与妹妹约法三章，她现在不能离开他身边，所以也就挽着他的胳膊与他一起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