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逸】平凡之路(2)

火锅冒的热气慢慢升腾，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店里盘旋，敖子逸已经喝了几瓶啤酒，陈泗旭只是埋头吃饭，一口没喝。几分钟后，陈泗旭拿起一瓶啤酒，倒进杯子，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对敖子逸说:“子逸。”“嗯？”“我想家了。”敖子逸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直愣愣地看着陈泗旭。也许是刚才的酒精刺激了陈泗旭，他的手紧紧握着杯子，缓缓开口:“我入世其实没几年，心气高，不愿意待在家找稳定的工作，就想来大城市闯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大学学的也是美术专业，我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准的事就要做好，我的美术在同龄人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我曾经想我以后也许会当个画家。可是现实给了我沉重的打击，什么画家全都是梦，我只能当个自由插画师，有活的时候还好，没有活的时候不饿死自己就烧香了。我跟我爸妈说，我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多人赏识我，喜欢我的画，可是现实怎么样呢？
我的画只可能会出现在某个地摊杂志的别人都不会注意到的某一页……我怎么回家？我其实和你一样，我怕我吃上重庆的火锅就再也不愿意来忍受北京的寒冬了。”陈泗旭的眼圈已经泛红，在这温暖而又热闹的火锅店，除了对面的敖子逸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哪怕他哭，那哭声也不会传太远。
这是一家和其他店不同的店，大过年的别的店都在放着新春贺曲之类的，只有这家店一直在单曲循环《平凡之路》，也许是放给过年不回家的人听的。朴树的声音重重拨动着陈泗旭的心弦，当副歌响起:“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陈泗旭通红着眼眶，狠狠咬着嘴唇，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终于是绷不住了，哭出了声儿，对面的敖子逸也不安慰他，就静静让他哭。歌声没有怜惜他的眼泪，还在继续:“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
陈泗旭哭了一会就恢复了冷静，敖子逸知道他淡漠的外衣已经将他折磨得太累，他也从来没想过陈泗旭会在他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面前露出那么脆弱的一面。敖子逸揉了揉他的肩膀，说:“好啦，别哭了，插画师多好啊，我就觉得插画师可浪漫了，不算糟。我都这么惨了我说啥了？大家都是北漂，都不容易，我投那么多demo也石沉大海了，不过还好我还没放弃，我现在白天卖唱是锻炼唱功，晚上吆喝贴膜是赚胆量，要不然以后你说我真站到万人中央了，吓得腿肚子哆嗦怎么办？哈哈哈哈。对了泗旭，我给你讲个事啊，我刚到北京来的时候比现在还穷呢！有一次我实在饿的不行了，去早餐店吃饭，问服务员，馄饨多少钱？服务员告诉我10块一碗，我当时问她，如果只要皮，不要馅能不能便宜点，她想了想，最后你猜怎么样了？”陈泗旭挑了挑眉毛:“怎么样了？”敖子逸一拍桌子:“馄饨皮她收了我6元，后来我看菜单，一碗面片5元！
”敖子逸眼睛笑得弯成一条桥，陈泗旭也难得的露出真心笑容。敖子逸夹了一口羊肉，对陈泗旭说着:“这的火锅还是不如重庆，等以后回重庆了咱俩再好好吃一次！”陈泗旭笑眯眯地看着敖子逸，说:“别吃了，回家收拾行李。”敖子逸奇怪地看着他，陈泗旭扬了扬手机，界面是刚刚买了两张从北京到重庆的火车票:“再不走，要赶不上火车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