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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保罗·萨特:《局外人》的诠释(5)

2023-03-17局外人加缪萨特文学评论 来源:百合文库
”默尔索便是这种雄健的沉默,这种拒绝说空话的态度的典范:“问他是否注意到我是个缄默孤僻的人,他只承认我不说废话。”正好,上面两行,同一位对被告有利的证人宣称默尔索“是个男子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加缪先生还在《西绪福斯神话》里长篇大论阐述爱情问题:“我们只是在参照一种来自书本和传说的一种集体的看待事物的方式时,才把那种把我们与某些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叫作爱情。”相应地,我们在《局外人》中读到:“她想知道我是否爱她。我说我已经说过一次了,这种话毫无意义。”从这个角度来看,法庭里和读者头脑中围绕“默尔索是否爱过他的母亲?”这个问題展开的辩论是双重荒诞的。首先,律师说得好:“说来说去,他被控埋了母亲还是被控杀了人?”更主要的是“爱”这个词没有意思。默尔索把母亲送进养老院,必定是因为他没有钱,也因为他们“彼此无话可说”他不经常去探望她,想必是“因为来看她就得占用星期天,还不算赶汽车、买车票、坐两小时的车所费的力气”。
但是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呢?他不是只顾眼前,只听从自己眼前的情绪吗?人们称之为感情的东西不过是由不连贯的印象组成的抽象整体和它们表示的意义。我并非念念不忘我所爱的人们,但是我声称即便我不想着他们的时候我也爱着他们——甚至当我并不在片刻间感到真正激动的情况下,我也会以一种抽象的感情的名义损害我平静的心境。默尔索的思想和行动与众不同:他不想知道这些持续的、统统一样的感情;对他来说爱情不存在,男女私情也不存在。只有眼前的、具体的东西才有价值。他想去看望母亲便去看她,如此而已。只要他有愿望,这个愿望就会促使他去赶汽车,既然另一个具体的愿望会使这个懒人拔腿飞跑,跳上一辆正在行驶的卡车。但是他始终用温情的、孩子气的“妈妈”一词来称呼他母亲,也从不放过理解她、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机会。“关于爱情,我只知道那种欲望、温情和智力的混合,这种混合把我同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于是我们看到,不应忽视默而索性格中速论性的方面。
因此他的许多经历之所以发生主要是借以强调根本的荒诞性的这一或那一面貌。例如我们已经见到《西绪福斯神话》赞扬“清晨,监狱的门在死刑犯面前打开时,他的神圣的不受约束性”。加缪先生正是为了让我们享受这个黎明和这个神圣的不受约束性才把他的主人公判了死刑。他借用他的口说;“我当时居然没有看出执行死刑是件最最重要的事,总之,是真正使一个人感兴趣的惟一的一件事!”类似的例子和引文举不胜举。然而这个清醒、冷漠、沉默不语的人并非完全是出于需要才设计出来的。性格一旦被勾勒出来,无疑就会自动完成,而人物想必也有他自身的重量。尽管如此,我们总觉得他的荒诞不是经过努力达到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要到书的最后一页才豁然领悟,但是在这以前他一直按照加缪先生的标准活着。如果说存在一种荒诞的圣宠,那么应该说他是得到圣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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