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吾心之所归（下）

“元若哥哥！元若哥哥！”
齐衡正在屋里凝神作画，画中人一袭青衣长袍，负手而立，站在皑皑雪山之巅，俯瞰芸芸众生。五官还未及描绘，已然有了仙人之姿。
他听得屋外的动静，低低地轻笑一声，将未有完成的画卷收起，置于床头暗格之内，一切收拾妥当，屋外的人已经闯了进来。
“伯力王子”书僮给来人行了个礼，伯力恢恢手，他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元若哥哥！今日夫子带我们去打猎。我猎了一只兔子，给你做烤兔子可好？”伯力右手提着一只肥硕的白兔，还活着，只是后足有些伤，看来他的骑射又精进了，果然是草原的男儿，骑射的本领是刻在骨子里的。
“府里是缺你这口吃的不成，这兔子看着白净可爱，不如给了妹妹们当做礼物。”齐衡伸手接过兔子，刚才还挣扎不休的兔子瞬间不动了，仔细看，好像还在瑟瑟发抖。他给把兔子递给了书僮，嘱咐医治好了，给后院送去。书僮应了一声，提了兔子出去了。
“可后院里的小姐们，都矜贵的很，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一个都不熟悉，怎好随意送礼。”伯力见送给哥哥的礼物就这么被转送出去，有些不开心，抱怨了一句。
齐衡当做没听出话语中的深意，提笔习字：“过几日就是你的弱冠之礼了，怎地还像个孩子一般。按照中原的习俗，行了弱冠之礼，即为成人，可娶妻生子。你总如此轻慢，以后如何为人父母呢？”笔锋停顿，转了话题，“武夫子带你们去打猎，文夫子的功课你可完成了？”
听到这些，伯力有些头疼。这些年住在齐府，元若哥哥手把手教了他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虽然不精，但应付官场上那些套话已毫无障碍。闲余之时，他还在齐衡的书房，找了些兵书策略研读，不懂的地方就向齐衡讨教。齐衡心里明白他学这些的用意，教的也甚是用心。有时两人深论至半夜，齐衡却不允伯力与他同塌而眠，只让他在耳房歇息。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伯力对齐衡的心思早已起了变化。从最初的感恩，敬佩，到后来起了异样的心思。午夜梦回，他夜半惊醒之时，发现自己迤逦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元若哥哥。他是草原的男儿，敢爱敢恨，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对元若的爱，毫无掩饰，齐衡却仿若瞎子一般视而不见，这让他很是懊恼。
“哥哥也早就过了弱冠之礼，为何尚未娶亲？我身份特殊，虽在齐府为客，可毕竟还是质子，娶哪家姑娘都是害了人家，若是真的要娶，我只娶元若哥哥一人。”伯力嬉皮笑脸的在齐衡身边坐下，见着齐衡桌上的茶水，拿起便想喝。
“放下！”齐衡见伯力拿了自己的杯子想要喝水，出声喝止，突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缓声道：“这水已经凉了，你刚从外头回来，喝凉水容易腹泻。那头桌上有热的，自己去沏。”说罢伸手拿回杯子，将杯子里的水倒入水盂之中，水盂中的水可见的结了一层冰，却又瞬间溶化了，快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我的婚配身不由己，外人看着我们好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际上，我们要承担的责任，也更重更多。”齐衡见伯力不曾起身，便放下笔，给伯力沏了一杯热茶，塞到他手里。“你那些浑话，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莫要出去胡说，免得到时生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