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五）(2)

“周九良。” 孟鹤堂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他低声吼着周九良的名字，他给他的名字。
周九良听见有人叫他名字，身子不由得一颤，低下头正好对上孟鹤堂那双满是怒气和泪的眼睛，周九良突然有点慌张，他吐了牛头，慢慢顺着旗杆往下滑。滑到一半突然想起今早孟鹤堂斥责他的样子，周九良心里又涌起一阵不甘，停住了正准备下来的身子。
“你，下来。” 
孟鹤堂强忍着不让自己吼出来，他知道周九良在意自己对他的语气，事到如今他依旧在为周九良保持着理智，在他眼里周九良只是个玩世不恭的孩子，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他身上。
周九良摆摆尾巴狠狠落下，那间茅草屋像张宣纸一样支离破碎的倒塌。
孟鹤堂睁大了双眼，两只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脑子里一半是对那些无辜生命的愧疚，一半是对周九良的失望与怒火。
“你不下来是么，周九良，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下来还来得及。”
在周九良看来，孟鹤堂是在威胁他，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他用鼻息喷重重出一股气，没有理孟鹤堂。
“周九良！”
孟鹤堂失控的吼着周九良的名字，这让周九良从还残存一丝内疚变成了心烦意乱，他本以为孟鹤堂会像平常一样温温柔柔的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因为蛟本就是茹毛饮血，他想起自己为了孟鹤堂化成人形吃那些被人洗干净放在锅里的死鸡死鱼，穿着人的衣服在街上摇摇晃晃的走着，驮着孟鹤堂在山间找那些看他眼里看来一文不值的草，他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我是只妖啊。
“周九良，你今天是不会下来认错了是么。”
认错？周九良脑子嗡嗡的响，我错了？我是错了，我当初就应该让你化了我。
孟鹤堂见周九良丝毫没有动弹，忍着泪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支不长不短的翎翻藏在手心。
“你托我上去，我有话跟你说。”
周九良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孟鹤堂，瞧见他眼里有泪，心里一软滑下旗杆慢悠悠的朝孟鹤堂挪去，孟鹤堂走上前示意周九良低头，周九良刚刚俯身把耳朵凑近孟鹤堂，孟鹤堂反手将那只翎深深刺入周九良耳后，周九良黑漆漆的眼睛绝望的回头看向孟鹤堂，痛苦的长鸣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