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北京（二十八）

果不其然，当新来的实习生跌跌撞撞跑进白秘书的办公室，说出那句“找不到尤会计了”的时候，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真的完了！
公司经营不善，尤会计又卷钱逃跑，真是雪上加霜。
“我知道了”杨九郎听了白秘书火急火燎地报告后，仿佛早就知道一样的淡定，甚至还微微笑着。他最近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
“那……怎么办？”
“找啊，还能怎么办？”杨九郎反问道。
“额……好”白秘书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打发几个人去找尤会计，却心知肚明找不到。看着杨九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白秘书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或许现在，也没什么能提起他兴致的了。这个结果，大概在张云雷离开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股东耳朵里，这一次，就算是十个股东大会也救不回来了。大家围坐一圈，除了指责杨九郎，剩下的，也只有无奈的叹息。
实习生全都被白秘书打发走另谋出路了，他不忍心看着孩子们跟着受苦。剩下的钱不多，足够发给一些小职员，即使不多，也是一点心意。能回家的就都回家了，只剩下些高管和白秘书硬撑着公司。
杨九郎让白秘书送回了家，千叮咛万嘱咐把门锁上。不久公司就来了讨债的，白秘书都是一句“老板不在”就打发走了。也有赖着不走的，那就让他赖着呗，自己也没辙。
公司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写字楼早抵押给银行了，高管也回家了，人去楼空，白秘书收拾好东西，站在楼门口，他也准备离开了。昔日这里有多繁华，现在这里就有多破败。
讨债公司到底还是追到了杨九郎家门口，先是在门口大骂，杨九郎就没听见一样坐在屋里，带着耳机满嘴脏话地打游戏。从白天到黑夜，门口被人泼了油漆，扔了臭鸡蛋，“欠债还钱”的大字歪歪扭扭地蔓延到了隔壁，惹得人家出来骂街，爹妈爷爷奶奶都带了出来……杨九郎权当没听到。
夜渐渐深了，人走了，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杨九郎才敢出来，锁眼儿被人灌了502，钥匙不好使了，就用扫帚搪着门，去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了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在售货员震惊的表情中拖着几袋子干粮和水离开了买空了的超市。
白秘书担心杨九郎，过来两次都被讨债的吓走了。第三次是凌晨来的，隔着门瞧了半天没人说话，趴在门板上仔细听，听见里面噼里啪啦打游戏的键盘声和满嘴脏话招呼队友的人声，倒是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
张云雷依然不冷不热地收着银。有时人太多，他又是个新手，操作不太熟练，坏脾气的大妈就骂上几句，他也不还口。有时经理看他耽误了进度，或是哪天忘记了什么事情，也会来骂上几句，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同事门常常私下议论他，说他是个怪人，看他好欺负，甚至“议论”到他面前来，说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他也没听见一样，只是经常摆弄着一条脏兮兮的围巾。
他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世界已经毁了。
“哎，你听说了吗，就那个什么翔美化妆品，倒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