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唯不忘相思（50）(2)

孟鹤堂闭着眼，汗淋淋的下，嘴唇是白的，现下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略用力捏了捏二爷的手指。二爷泪眼看他，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消气，于是气声儿的训斥他：“冤家！”
钟叔皱着眉看了看孟鹤堂脸上那块黑印子，从额角到太阳穴的一溜，下面怕是已经烫脱了皮……
他叹了口气，惋惜道：“只能揭下来，没有旁的办法，完后还是用我祖传的药膏，长得好长不好……真得看造化了……”
二爷哭得累了，没力气为难钟叔，其实他更多的是自恼没用，这会儿只哑着音声疲累的说：“您医治吧，我就在这儿陪着。回头，唉……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您告诉我……那边屋里的四个人，您完事儿了去和秋叶儿吩咐吧。”
揭去皮肉然后敷药。
二爷握着他小哥哥的手，一直握着，但是始终用袖子掩着脸不敢看。孟鹤堂每疼的闷哼一声，他身上就一激灵、心里头就一窝。
夜还长的很，而疼痛也丝丝拉拉，连绵不绝。
孟鹤堂趴着睡不惯，呼吸不畅，过一会儿就要被憋醒一次，醒了就又是绵延的疼……
他觉着过了很久很久，后来有人将他半边身子垫起来，他才呼吸顺畅的能够多睡一会儿了。
手不自觉的想去抓脸上的纱布时，就被一只手拉下来攥着；想用额角去蹭垫着他的那物，迎上的确是湿热温软的触感。
有时他会觉着喉咙干，刚清了下嗓子，便马上有清甜的芦笋茶被送进口中，软软的一物引着他咽下那水才肯退出去。
他不时会感觉到自己似是说了什么，那些朦胧的梦呓，好像多年前也曾在病中不断地念过。可那年说过就忘，因为到底是梦话嘛。这会儿意识模糊了，头脑中竟像是搭上了哪根经年不拨弄的弦，令他想起了那些呓语。
但他说了什么，自己其实还是听不大清的。回答他的，他却听得真切：“嗯，我在呢”，“我在呢，你别害怕”，“是不是疼？就好了，我一直在这儿”，“我在，哪儿也不去”，“我在呢，你乖”……一声一声的，安抚掉了他多年间因为漂泊积攒的倦意和委屈。
偶尔手背上会刺痛一下，紧接着凉意会顺着胳膊往心口走。他有些不舒服的挣动，就感觉有人轻抚着他的胳膊在耳畔沉声哄：“别动，你吃不了饭，我从医院开的葡萄糖，咱们吊一瓶……我在这儿看着，你只管睡吧，不害怕……”
然后他就真的觉着其实也没那么难受了，便接着趴在那暖烘烘的“垫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五天下午，院子里忽然一阵吵吵嚷嚷，隐约听得什么宪兵队来捉人，孟鹤堂猛的睁开眼睛要爬起来，还没等撑起上半身，腰上就一紧。
他低下头去，陡然间撞进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
而且，他头一次见着这么邋遢的周九良。
即使是戒断的时候，都没有忘记过刮胡子的周九良，眼下胡子拉碴的、不错目的看着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