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2)

好不容易得一天闲，跟着先生来队里看看“疲于奔命”的兄弟们，顺便把寄到园子的快递领回去。本来算计得挺好，没成想出门买包烟的工夫，队长就带头把自己那一箱子东西祸祸了…
嘴里叼着烟，进屋找火，推门一瞧——好嘛！这哪是一箱子书进了后台啊，这是一盘香蕉进了猴山呐！
“谁打开的！”周九良戳在门口，两眼惊慌，
“先生您别拆我那腰封！
刘筱亭你把那书给我撂下！
璇儿！别拿你那俩脏爪子胡噜了！
我的师叔，您别坐在上头！搁不住您呐！”
折腾半晌，总算把这箱子书都抢救回来了，九良揣着袖子阴着脸，“孟鹤……”
“破坏堂。”他倒还挺自觉，自己就把下茬儿接上了。
“跟着您说了八年相声，我还全须全影地活着就得烧高香！”
“不是，你弄这老些书干嘛呀？”孟鹤堂顺手拿起一本，迫于九良恐吓的目光，讪笑着放回去。
“这都是中外名著，我陶冶情操！”
“《嘉莉妹妹》《小妇人》《小姨多鹤》《茶花女》，这还一本《包法利夫人》。除了大姑娘就是小媳妇儿，这不妇联开会吗？碍名著什么事啊？”
“你管着管不着！”
“不是，你要是买琴谱啊，三弦啥乱码七糟的，我也理解。你整一堆这个，看得懂吗？”
“看不懂这不才得学习么。”九良从箱子里捞出《茶花女》，窝进沙发，翻到第一页:“我认为只有在深入地研究了人以后，才能……”
孟鹤堂两手插兜，看他在自己眼前一本正经地读书，“就你现在这样，说不是成心气我，我都不好意思信。”
九良倒像是受了鼓励，只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因此，我请读者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劈手把书夺去，撇到箱子里，“拆你箱子这事，我给你道歉。但是你今儿必须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想干嘛？”
九良不吭声，低头垂目，执拗地伸手够书。
箱子被孟鹤堂一脚踹开，“你再拿这书我就打窗户给你扔出去！”
九良慢悠悠地抬头，“您是扔我还是扔书啊？”
孟鹤堂看九良这德行，没奈何得直叹气，“行，我也是没脾气了。”和他挤进一个单人沙发里，“说不说啊？”
“跟您说了，您老打岔。”
“啧，我那不是逗你玩么。”
“先生，你先挪挪，太挤。”
孟鹤堂起身坐到对面去，“有倒腾书这空，减减肥多好。”
“那天不是说了么，我没上过大学，想多看点书，把当时没经历过的，找补回来。”九良低头抠手指头。
“上大学？博士你还读不读了？”
“您又笑话我。”
“不是笑话你，是你太天真了。过去就是过去了，那还有找补的吗？”
“活一辈子，没上过大学，多失败啊。”
“放屁！后台挨个儿扒拉，有几个上过大学的？照你说的，那都失败？师父也没上过大学啊！”
“师父……”嘴角牵起一个苦笑，“全中国不就一个郭德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