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

“人家周老师有学问。”
“我啊？”
“清华池大学毕业！”
“……”
“您是不是清华池毕业的啊？”
“您也不怕我泡浮囊了！”
“哪儿来着？”
“那叫清华大学！”
“对对对，清华大学……”
……
《铃铛谱》，说了一百遍的活儿，今儿居然空拍了。一瞬间的事，台下的观众谁也没发现，可孟鹤堂心里有数。
返完场，九良逃也是的鞠躬下台，孟鹤堂紧着跟在他后边。一推后台门，小伙子正对着镜子抽烟。
“怎么回事今儿？”孟鹤堂出现在镜子里，画过的眉毛挑一挑。
“孟哥，你说咱要是真上了大学，是什么样啊？”
一时不知怎么接，尬笑两声，“怎么想起这事了？”
“我也不是觉得现在不好，就是，没上大学，有点遗憾。”烟抽到末尾，按进半截矿泉水瓶做的简易烟灰缸里，又拍出一根点上。
“嗨，大学有什么好的？祥子上大学了，放屁都不在调门上！”
九良无奈地笑笑，“您别逗我了，跟您说正经的。我自小学艺，16岁上北京拜师，17岁就……”
“17岁就跟了我了。现在24，跟我念叨想上大学？”
“您怎么不明白呢！我就是为自己不值得！”
“我不值得？”
“没说您……”九良哭笑不得，“您说，十六七的孩子，应该什么样啊？硬气点的，跟爹妈拌拌嘴，娇气点的，连刷碗水都没摸过吧。
“不摸刷碗水，那笔少拿了吗？”孟鹤堂把他手里的半根烟抢过来，猛吸一口，吐一个不甚完整的烟圈，“你不容易，人家也不容易，只不过方向不一样。”
“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站了俩小时了，怎么不疼啊！过来给我揉揉。”俩手搭在桌沿上，摆出搓澡的架势。
成心挤兑这打岔的人，作势拿出手机，“我现在给您拍张照，那群写小作文的姑娘们能疯喽！”
“咱俩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怕你了？”
“哟，现在撅着的可是您啊！”
“滚蛋！恶不恶心啊你！”
以为打个哈哈就过去的事，哪成想这孩子一个心眼儿愣不转个儿呢。
“这什么？”脚尖踢踢门口搁的快递箱子。
刘筱亭骑在椅子上，愣把手机当手柄按，见缝插针回了队长的话，“靠靠靠！书！推塔！推塔啊你！”
“这么忙就甭跟我打招呼了，问你这是什么！”孟鹤堂扶着老腰低头辨认快递单。
“书！我不是告诉您了嘛，叔！”
“你告诉我什么了？”
“书！大爷的！书！”
“这什么辈儿啊？乱七八糟的。”
收件人：周三哥
“这小子买的什么，这么沉？”自言自语，掏出钥匙上挂的折叠刀，稍一迟疑，“啧，不合适，不合适。”
闭上眼睛，手起刀落，
“嚓！”
“唉，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