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谈

我走在大象路上，每个看到我的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捡起一名落荒而逃的路人丢下的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孔，赫然发现镜子里竟没有出现我的脸孔，我的颈部以上一片透明。
我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止住了呼吸，赶忙用另一只手触摸自己的头部。
大脑被一声经久不绝的重啸占据了——镜中的那只手穿透了本应是我头部所在的位置，我被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头颅哪儿去了？！
我茫然无措，周围人的惊叫变得缥缈迷幻起来，逃跑的身影混合着街景，虚幻成一幅拉扯着各色线条抽象画，将我重重围裹。
我跪倒在地，隐约看到警灯那血红的光芒不断闪烁，伴随着长长的啸鸣。我感到内脏仿佛被一双冰冷的魔爪揉捏着、拉扯着，不由得双臂捂腹，蜷缩起来。手中的镜子脱落，碎声清脆冰凉，成为我意识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声响。
意识逐渐清醒，眼前米色的地板如此熟悉。身体莫名地感到阵阵的虚脱，我支撑着站起身，缓步走向卫生间。
暖黄色的灯光自主亮起，我紧张地抬起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的下唇以上被切出一个平整的切面。一阵寒气自脚底上涌，镜中自己的下唇颤抖不止。
我抓扶着洗手池，身子颓然倚着墙，少顷，脚步虚浮地走到卧室，扑倒在床上，决定管他妈的，先睡一觉。
再次醒来，气力尽复，精力十足，我首先爬起来跑向卫生间照镜子，果不其然，头颅的下半部分已然恢复了。
“那就等着好了。”我松了口气，开始思考头颅为何消失，却终究毫无头绪。正要点开虚拟屏给上司捏造一个没上班的原因并再请两天假，却听到右边浴缸里传来水波摇动的阵阵声响。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向我伸来白皙的左臂，她柔若无骨般地头靠着右边的淡黄墙壁，乌黑的秀发为了不沾水，挽了个椭圆状的发髻，一双媚眼倦怠地半闭着，樱唇粉嫩，微含嗔意。
我愣在原地，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触摸伸来的柔荑。彼此的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我却感觉不到预想的温暖与柔软，那竟也不是实体的存在。而当我察觉这点时，眼前似欲出浴的美人竟连同清水消失不见。
我视方才的美女为突发的幻觉，于是打了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随即继续拨通了上司的电话，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出车祸撞到脑子了，需要请假两天并谢绝探望。
为自己做了顿粗陋寒酸的小餐，正要亲口消灭，耳边传来一句软软甜甜、拖着长声的女音：“好～难～吃～啊～”
四顾无人，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撞到了脑子。
躺回床上不多时，又看到适才浴缸内的美女身着浴袍，一手支颐，侧卧在床的另一边，明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凝注着我。
我不再触碰眼前的幻觉，而开始半观察半观赏起来，并越发感到与这个女人似曾相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脑海中突然出现身姿与眼前女人极为相似的女人在我怀中带着哭声嘶吼，并用力捶打着我，被捶打的那个我则手足无措，满脸惊愕。
我大脑短路般再难思考半分，随即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