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良】天地生一5
五、
当午后的阳光映射下来,一向安静的树林中响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围着烧尽的火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仙兽灵禽通通东倒西歪,睡得歪七扭八。酒坛子已经空了,酒坛旁边,离着火堆灰烬最近的地方卧着两只白色的兽,都是雪白的长毛,长着独角的是一身卷毛,长着一对儿羊角的也是一身微微蜷曲的毛发,白毛铺了一地交织在一起。
九良打了个酒嗝,想睁眼却被阳光刺得怎没也张不开,被迫着翻了个身,见着对面那只酣睡的兽,感慨了一下白泽长得一点都不霸气,跟个老山羊似的。咂咂嘴,又感慨了一下,酒确实是好酒,醉了那么久还没有酒臭味,而且也并不宿醉头疼。又看了眼这睡的一地鸟兽,和倒在那边的酒坛子,叹了口气,伸着爪子挠了挠肚皮,一扭腰身要站起来。正这使劲的当中,身上有股力道拽了他一把一样,揪着他坐回了原地,九良眨了眨眼——还挺疼。
地上传来“哎呦”一声,那只“老山羊”扑腾着四个蹄子,打了个滚,一脑袋撞到了九良的后腰上,从头顶到尾巴尖全身颤了颤,终于安静了。
九良抖了抖耳朵,扭过头看他。
子堂一双眼蒙着层水光,抬着眼皮,委委屈屈叫了一声:“疼……”
九良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幸亏白泽并没有什么攻击性,那对儿角也不锋利,自己的皮毛也算是刀枪不入,不然刚才那一下不得给自己开膛破肚?
两只兽回过神来都顺着去找那让自己难堪的源头,才发现铺在地上的白毛不知何时纠缠在了一起,打了个结。双目一对,同时化回人形,同时嘶声,同时回头——白毛变回青丝,两个散发的仙人,长发在其间结了个扣。
子堂心中一动,看着那个小卷毛动手去解发丝,并没作声,只搅了搅手指。
“可惜了那坛子仙酒,只浅浅尝了个味道,倒是便宜了他们。”九良解开发丝,顺手一只满地鸟兽,又拱手作礼,“是九良失了礼数,枉费先生一番心意。”
“不会不会,倒是你,咱们睡了两夜一天,自你来已过了三日,幽冥可有事宜?”子堂关切道。
九良惊得竖直了耳朵:“我已在岛上呆了三日了?”
“是啊……”
“坏了坏了,错过菩萨讲经的日子了,”九良蹦起来,一躬到地,“唐突来此,幸得先生真心相待,我觉先生对凡世种种很感兴趣,待我回去相请,得谕可去凡间视察,再邀先生同道可好?”
子堂忙点头:“甚好甚好,那我便等你再来。”
等九良腾云而去,子堂才看着一地鸟兽苦笑,这也不知道要睡到何时。
仙界长年萦绕云雾,浩瀚云海,威阁重重,琼花玉树,美不胜收。
可是子堂就是不喜欢,他用不着去朝见天帝,却也因着身份可以出入内外。仙界来过那么多次,但他从没去过那些仙宫,仙界的朋友并不多,也只有那么一位让他常常惦记着,那第一坛酒就是为他而饮。
离着宫殿很远的地方,有个小园圃,生着许多鲜见的仙草,平时除了老君炼丹时会来采上几片叶子,也只有子堂那位朋友会流连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