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声咽（十三）

离开仲堃仪那处后，执明纵马奔向莫澜信中所提之地。
说是让莫澜将人留住，其实执明也知道，若是慕容离想走，莫澜是万万拦不住的。不过莫澜一直没有传信过来，想来应当没有什么变故。
但是执明一心想着赶快见到慕容离，可真正赶到的时候，却不敢直接去那人住处。思虑再三，还是去找了莫澜。
此时执明早已换下了战袍，只穿着普通人家的衣物，莫澜便也没有行大礼。
将人请至屋内，细细说了近几日慕容离的生活，大体上不过是上集市卖卖字画，然后回家吃饭睡觉罢了。
莫澜有心找各种理由与人见面，但总不能日日纠缠，因此只能知道慕容离现在生活上没有什么问题，旁的，倒一概不知了。
执明虽然很关心慕容离生活得好不好，但是也很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莫澜絮絮叨叨了半天，执明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将人打发下去了。
莫澜被执明随意打发，瞬间哑口无言。愣了半晌，轻声道：“是。”然后转身，看似无意实则有心让执明听见道：“也好，信修还等着我一起玩纸鸢呢。”
执明何尝不知莫澜是故意的，但是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万分警惕。犹豫片刻，见莫澜都要走出房门了，才把人叫住：“等等！你说的信修，是什么人？”
“信修啊。”莫澜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道：“信修就是，慕容家的那个孩子啊。”
莫澜以往的信件中并未提及信修，因此执明乍一听见难免好奇得很。但好奇过后便是震惊：慕容家的孩子？阿离他，的孩子？
执明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阿离的错？他没错，结婚生子本是常事，三年未见想来孩子也会走路了。可是，自己这三年的煎熬，满心的自责......不，阿离没有必要承担，这本也不是他的错......
莫澜见执明失了神，突然意识到玩笑可能开大了，低下身子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执明，解释道：“那孩子看上去十几岁了，慕容说当初是这孩子把他带到家里养伤的，再加上那孩子无父无母，慕容便和他一起住下了。”
说完，莫澜已经做好了要跑的准备，孰料执明看了他一眼，竟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一字一顿道：“那孩子，不是阿离的？”
“不是啊，臣也没说是慕容的啊。”
执明看着莫澜，趁其不备，狠狠地拍了他的额头，佯怒道：“说活都说不清楚！罚你去买几套好看的衣服来，我要收拾收拾去见阿离！”
莫澜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哀嚎着“臣错了”“臣即刻去办”，掩了门，退下了。
待人走后，执明又恢复了沉默。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下面街道市集人来人往，小贩声叫嚷不绝，颇有闲云野鹤的错觉。
曾经，自己就是想过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用操心。罢了，阿离能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