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南风飘零 12～13(2)

“他的父亲希望他成才，而我希望你能成一个有长进的人。”父亲摸着他的头叹气：“阿俊在咋们家没有身份，可他的命是你的。你不仅要照应他，还要教导他懂仕途正道，做一个有正直的人。”
尤长靖觉得父亲很少这么教育他，这是他极少数如此正式、如此严肃的教导他。遥远的山在那一刻仿佛是全世界最安稳的依靠。
父亲在期望他长大，可他还没能长大，父親就走了。
他在回北平的路上中了叛徒的圈套，尤家四面楚歌。尤老爷子震怒，他本就生性多疑又极富官僚主义。借着报仇的名义血洗异己，黄浦江浮了好几天尸体。出殡那日尤长靖跪在灵堂之上，在他身后跪着的皆是父亲身前帮内的兄弟。所有人在灵堂前立誓，凡心生叛逆者无论天涯海角，皆人神共诛之、下场不得好死！
头七下了雨，尤长靖走出门槛时才看见林彦俊的衣服被雨淋了透。他的身份进不了宗堂，只能在屋外跪着。小小的孩子抬眼望着他，目光沉着无声无色。林彦俊跪在雨中跟着所有人一起磕头、行礼、宣誓，尤长靖听他脱口尽是什么替天行道、杀人偿命、千刀万剐的词，咬牙心酸。
林彦俊十二岁正式入帮，三年后亲手砍废了那叛徒的一双腿。被七爷赠“乾”字，一战成名！
所以什么是因果，这就是！
什么是报应，这就是因果报应！
尤长靖握着刀扎下去，一双胳膊扳过他的手腕，林彦俊翻身将他的手箍在头顶，刀身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孤独的声音。
“毫无专业可言。”林彦俊压他身上不忘总结。
“你其实可以用枪。”他很干脆，尤长靖转头一看果然床头柜上躺了把枪，林彦俊笑笑，嘴角冷列：“你想杀我也只能用枪。”
林彦俊早其实醒的很早，他趁着外面士兵换岗的缝隙跑到了五楼的太平间。只看见两具特高科的遗体，其中包括周士承。可那个日本人不在这，回来路上他杀了个看门的日本兵，缴了他的枪。
“掀你的天顶盖实在太便宜了，你当年宣过誓的，叛徒的下场.....千刀万剐。”
林彦俊龃龉：“所以你替天行道？”
“所以，你决定戳死我之后想干嘛？”
尤长靖眯眯眼：“做解刨呀。”
林彦俊大笑，他想着也对。书里说人在犯罪的时候通常会选择自己比较熟悉的作案工具，这点倒是合情合理，虽然他也忘了书在哪看的。
然后，他突然说：“我以为你不在乎的。”
尤长靖一愣：“不在乎什么。”
“那个人间.地.狱，我以为你不在乎的。”林彦俊用手里的qiang指着尤长靖的耳穴，他应该崩了他，因为他们终究会是对立的/阶级，内战不可避免。
尤长靖的父亲去世之后，尤老爷想夺回势力几乎搞死了所有挡他路的人。他拉拢亲信培育了一帮打手，干的就是当年迫害自己儿子的事—— 绑架、恐吓、勒索、暗杀，尤庄主身前经营的航线也被他用来䛀卖人口走私烟土。
林彦俊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尤长靖，你何其无辜。你父亲是我的恩人，我替你为他报了仇，我不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