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瑶-与子同归 二

陆雪琪怔怔地看着这一地碎片，张小鼎恰在此时进来，先是疑惑地问道“爹怎么了，跑的那么急？”不过很显然，他也没等着要答案，紧接着又说道“刚刚有个姐姐来找爹爹，我还给她领路呢。”
陆雪琪慈爱地揉揉他的头，说道：“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拿上伞去找齐叔叔，在他那里洗个热水澡，小心别着凉了，回头娘就去接你，好不好？”
张小鼎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厢张小凡跑到院中，一眼，就看见那一抹碧色身影立在蒙蒙的雨幕中，正好面对着他，不自觉地，小凡又往前走了几步，身上被淋透了也没注意，只是一直看着那道身影，定要永久烙在心上。
碧瑶也看着他，细细看过去，她觉得，小凡的容颜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鬓边多了几缕白发，眸中多了几分沧桑。
从青云挡剑，她魂堕九幽算起，已过去十七年。
再见面，物是人非。
轻叹息一声，碧瑶走到张小凡面前将他罩在伞下，眼里很复杂，又有一些无奈，抬眼问道：“傻子，怎么不躲雨？”
闻声，张小凡浑身一震，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他眼角红了，不断重复道“碧瑶，是你，是你，真的回来了……”好像他只会说这几句话。
碧瑶勾唇笑了一下“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曾经坚韧的张小凡，到后来冷血无情的鬼厉，再到如今一切归为平淡。他一直都是坚强的，这是第一次，哽咽如孩提。
雨还在下。
陆雪琪已经收拾完厨房走到门口，望着庭院里同在一把竹伞下的两人，听着他毫无掩藏的哭泣，眼里只余苦涩，最后还是说道“雨大外面凉，你们先进来吧。”
清冷的声音一下惊醒了张小凡，他迅速看向碧瑶，可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碧瑶很冷静，她已经知道了所有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只是轻声道：“我们进去。”张小凡木讷的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两人进了屋子，碧瑶将竹伞收起来倚在门边，看着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两人，道：“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霎那间，小凡脸色煞白，无尽的寒意蔓延到四肢。
果不其然，碧瑶看向他“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是。”嘴唇翕动了一下，张小凡最终还是沉痛的说出这个字。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但听到他亲口肯定，碧瑶还是忍不住挑起嘴角，只是突然觉得很可笑。片刻后，碧瑶又问道：“他临走前可有说过什么？”
想了想，张小凡道：“他说‘小痴，你来接我回家了’”
闻言，碧瑶浅浅笑着“大半辈子了，不过为那一刻，挺值了，便也就随他吧。”她笑得极美，美到不真实。
张小凡感觉她下一秒就会飘散，心中一阵慌乱，他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碧瑶的眼睛：“你恨我吗？”
“不恨。”干脆果断。
陆雪琪抬头“那你还爱他吗？”
碧瑶没看着她，只是淡淡的说道：“张少侠娶了你，端的是好福气。”是调侃的语句，却没有笑意，语气中又并无讽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