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畸人·因为年轻(2)

“不太正常，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类似的事。”
“你觉得我是谁？”
他的话题犹如精神病人般跳跃，不，他说不定真的是。
“杀人犯。你在的机关有人暴毙，而你是最有嫌疑的，后来也有人指证了你，难道不对吗？”
“你说的都对，我是杀人犯。可我为什么是？”
是的，我面前的人是前几天新闻报道过的杀人犯，而我为了采访他专门来到这里。
“你杀了人？”
“不，我不可能那么做。但我必须是杀人犯，因为大家这样说。”
他扣着手指甲的缝隙，低头说道。
“我怎么可能杀人，但是没办法……我必须是杀人犯才行！没人愿意做这个，大家就把我推上来了，说我以后，我知道……我就算没杀过人却成了杀人犯的原因……喂！我为什么是杀人犯？！”
他的话也许没什么逻辑可言，宛如远古的巫祝一样胡言乱语，可我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
“因为年轻。”
像是下达判决，我替他补充了最后的那句话。
“时间到了！结束会面！”
那声音好似不讲理的无赖，硬是把我们的谈话打断。声音的主人，那个壮汉风风火火赶进来把我拉走。
“别想活得太聪明了，那样更痛苦！什么都别想！只有连自己疯了都察觉不到，才能好好活着！”
他挽留着我，在笼子里高声喊道。
“可怜的人。”
又是不久前的走廊，我和壮汉依旧一前一后走着。
“他是个可怜人。”
见我没搭茬，壮汉自说自话的嘟囔着。
“年纪轻轻进了机关单位，那地方哪是年轻人该待的……就因为一个‘年轻’，什么苦差都是他，但凡别人不愿意做的，也都推给他。可最后呢？出了错还是他。连杀人这种罪名也因为当天他加班最晚……”
铁门“咣”的一声在我身后关上。
那声锐利的残响仍在我的脑后盘旋着，像是说书人敲下的醒木。
回家路上，看着天色渐紫，我还在想今天交谈过的那个青年。
他疯了，被人逮到笼子里关住，这是我所知道的事实，但世上又有多少已经疯了，却又不知其疯病的人还在好端端的活着，理所当然的承受着本就不应该承受的所有。
也许像他说的那样，要想好好活着，就要放弃人的身份，不去思考一切事物的合理性，抛弃最基础的道德与审美，和上司介绍的陌生的丑女相亲结婚，最后在子女的嫌弃和遗产的麻烦纠纷里去世。
因为一旦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后，人真的可能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