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范阳卢氏(2)

王蕴正欲开口，却突然有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蕴之兄！蕴之兄哎！”
两人转头一看，正是卢桥南。他穿着件皱皱巴巴的绣卷草纹的品竹色圆领袍衫袄子，浮元子*般光滑圆润的脸上带着一路风尘，喘着粗气向王蕴拱手行礼，他虽也有世家大族的风雅之姿，可较王蕴要憨态可掬得多，尤其笑起来就跟寺庙里的弥勒佛像似的，待他平静下来，抬头就望见王蕴身旁的李青葵，上下打量着她的着装，奇怪地说道：“呃……此人莫不是……”
“此人便是拙荆，仁寿公主。”见事态不妙，王蕴抢先说道。
卢桥南一听，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马上的李青葵，李青葵则面色平静回望着卢桥南，轻轻点了点头，六月的微风带着一丝暑气轻轻拂起她的帷帽，帷帽上洁白的的纱布突显她发髻的乌黑亮丽，雪白的肌肤衬得她眉心红色的梅花形花钿越发艳丽，微微上扬的柳叶眉下是双可人的杏眸，目光却偏偏如幽深的潭水般迷离，让人难以看透，她在卢桥南印象中还算个美人，却缺少让男子想要呵护的柔美。
“放肆！见到公主还不赶快行礼！”注意到卢桥南探究的目光在李青葵脸上停留，翠屏眉头一皱，立刻嚷道。翠华则无奈地垂眸笑了笑。
卢桥南一听，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黄土地上，正欲磕头，却听李青葵问：“公子与夫君可是旧识？”
“正是，在下卢乔，字桥南，与蕴之兄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卢桥南低头抱拳行礼，小心翼翼道，此时正是夏季太阳最毒的时刻，阳光所带来的炙热从他头上浇满他全身，可他却只感到沁心的寒凉。
“范阳卢氏?”
“正是。”
“呵，公子既是夫君义弟，便也是本宫义弟，又何须多礼？”李青葵轻轻嗤笑一声，道。
“呼……公主……不，嫂嫂所言极是！”卢桥南松了口气，轻快地回道。
“桥南，你此次过来所为何事？”王蕴问。
“还不是今早我偶遇昭王，他跟我提起他今夜要在紫云楼*宴请亲友及其家眷，嗯……王府的请帖应该很快就到公主府了，但因为朝廷要在杏园*举办‘探花宴’，所以方才刚想起我就特地来提醒一下，可别搞错了！”
“多谢，那云庭兄呢？”王蕴朝卢桥南拱了拱手，又问。
“唉，他弟弟今年考中进士，他得去杏园。”
“驾——”李青葵娇声喝道，她正挥舞着鞭子驰骋在街道上，在她一旁是同样驾着马的王蕴。路上云裳袂袂，尘土飞扬。
“公主，蕴之有事不明白，还请公主明示。”王蕴突然说道。
“讲。”李青葵干脆利落地说道。
“听闻但凡我大唐不必和亲的公主，在择选驸马之时可于帘内窥探……公主为何选中蕴之？”
“早听闻琅琊王氏的长房长孙天资出众，恍若神人，何不自己猜猜？”李青葵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又忽而话锋一转，道：“本宫在你眼里也不过是琅琊王氏东山再起的一颗棋子罢了，你敢否认吗，王蕴之？”
“……不敢……”王蕴突然觉得阳光太过耀眼，他微微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