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4则

雪
她静静的靠在他身边。乌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天空：“这里只有上面和我们的故乡一样。”她的声音很轻。
“是啊，故乡。”他品味着这个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她的手好冷。“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你后悔吗？”
“你呢？”她没说几句话就又剧烈的的咳嗽起来，咳的身子都蜷缩到了一起。
“还是疼吗？”他关切的问。她勉强笑了：“既然要走了，再痛一次也感觉不错。”
“还有七分钟下雪。”他看了看表：“这个星球上，这应该是第一次下雪吧？”
“雪，”她伸出手，好象要接住并不存在的雪花：“你不觉的我们的命运就和雪花一样吗？离开属于自己的天空，飘飘撒撒，流落到陌生的土地上。融化，消失，只留下一点泪水，和春天新的生命。”
“新生命？”他笑着伸手搂住了她：“是啊，这些胚胎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生命。单细胞，多细胞，动物，植物。最后到我们人类。可惜，我们看不到了。”
“我们......”她叹息了一声：“我真想看看未来，看看那些不断进化的生命。看看那些最后出现的人类。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不同的文明吧。”他沉吟了一下说：“可是依然会有快乐，有烦恼。有年轻的男女，就像我们，靠在一起等着下雪。”
“可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无忧无虑。”她的眉宇间浮现出一点忧郁：“我们一百零五个播种者离开的故乡。四年了。有一百零三个人把生命留在了宇空，或者其他星球的土地上。”她又咳了起来：“我，我......”她因为剧痛声音变的沙哑了：“我害怕。我以为自己能很平静的等到最后。可我还是害怕。没想到最可怕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雪还有多久才下？”她的身子更紧的靠在他身上：“我只怕看不见最后的雪花了。”
“你应该相信自己能看见。”他吻了一下她冰凉的脸颊：“你忘了吗？你是我们中间最坚持希望的。”
“最后一点希望。”她终于又笑了：“上天还是很仁厚的。当我们飞船损坏，能源快要枯竭的时候，居然迫降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地方。也许我们改变了这个星球的命运。没有我们，这样的环境也许也会孕育出生命的。“
 “虽然沉寂却适合生命生长。”他用手拍打着土地：“就叫这里地球吧。我想，很多年后，也许会有人也叫这里地球。或许海洋能更快的孕育生命。可我相信，生命最终会选择大地。”
 “家乡的土地多好，”她点滴回忆着过去：“我喜欢......”她的喘息明显加重了：“家门前兰色的花。上飞船前我还带了花的种子，可惜给笨手笨脚的大个给弄丢了。我多想再尝尝妈妈最拿手的炒西瓜。这个星球上会培育出西瓜吗？”
 “各种胚胎都有。星球上的一切生命都会被复制过来的。”他看见她的脸色微微红润了。”
 “还有傻瓜张亮。他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来。”她说话已经很费力，可她不想安静：“他预言我们不会活着回去。傻瓜也有对的时候。他现在也许正在他的家，过着最普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