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执离 45-46 by堇狸(3)

他是不屑权谋心计，并非不会，自然有能力叫自己有去无回。
但若是少了谁，能在这离乱世道中，护得陵光一世周全？
他和公孙钤，谁都赌不起这样的风险，所以在和陵光有关的一切事情上，他和公孙钤极为难得地一致。
裘振失笑道，“我不说，有个小傻瓜怎么都不明白。”
“就你知道。”陵光心中时刻焦虑着公孙钤的处境，两手纤白细指不自觉地搅弄着袖口，裘振将那一方黑缎从他手中解救出来，上面银线纹的明月出海早被绞得变了形。
“我还知道，你心中喜欢我，也放不下他。你不必总为这个觉得难堪，有如今的缘分，虽不是你原本的意思，却也没什么不好。”
陵光得他这一番言语，竟然出奇地有些安心，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裘将军一定有办法毫发无损地将副相带回来。
瑶光暗牢中，慕容黎从从容容地吐出一句话来，“不知公孙副相的命，和裘将军的命，孰轻孰重？”
他面前手脚都受着桎梏的男子，以屈辱的被束缚的姿态示人，清隽谦和的气息不改，虽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一震，真是打得好算盘。
换，或者不换，都是死局。
慕容黎君子作风，讲信义，说了交换人质，不会设局将两人都扣下。
这一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离间，公孙钤知道，若是裘振来换他，以瑶光郡的财力，遖宿的兵权，还有天权的援助，天璇阵前失帅，亡国只在旦夕之间。
若是裘振不顾念他，等来日危局一解，此事就是横亘在心头的一根刺。
久到慕容黎以为这人不会回应他，幽幽听到一句，“文臣易选，良将难得，我天璇科举选士，虽不能说个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也都不俗，你凭什么觉得，我天璇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公孙兄也是难得一遇的人才，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若非要说出凭什么……”慕容黎轻笑，那笑容落在公孙钤眼中只觉得邪魅惊心，“在下妄测错了，那尚未降生的天璇小皇子，原来不是公孙兄的骨血么？”
他这一句，问得天真单纯，却每一字都戳在心尖上，直取心头血。
“你将王上怎么样了？！”扣着公孙钤的沉重铁链，发出巨大的响声，嘲讽着徒劳无用的激烈挣扎。
初被擒的日子里，慕容黎从不曾来过，他便以为王上或许落在这人手上，不然瑶光城攻下后，有什么战俘能比他更有价值。除非，有更重要的人，或者事……
慕容黎有意放着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牢房胡思乱想，黑暗和寂静中无谓的空想最能瓦解人的意志。
公孙钤此刻几乎已经相信，慕容黎手上握着极重的筹码。
“并不曾怎么样，你的王上他……”慕容黎顿了顿，颇有兴致地看着他眼中一点单薄的情绪变化，“平平安安的，至于心中怎么想，就不是我所知了。”
“天璇的汮城，毗邻瑶光，那里边隘连通天璇天权瑶光遖宿四国，这条要道难道你不想要？”
“刚才赞公孙兄聪慧，此刻便算计起我的心思来了，难为你这么周全，将自己估价得如此精准。”
“既然如此，那不妨换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