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执离 45-46 by堇狸

第四十五章
重重叠叠的织锦帐中，陵光依偎着裘振翻看军报，前阵子才调养出来的好气色，一夜之间衰颓下去，显得脆弱而单薄。
手上那一封昨日才到的加急密信已被揉弄得皱巴巴，瑶光陷落副相遭擒，这八个大字，字字如带着火星的滚油，浇在心头，痛不能自已。
百草荒芜，落叶如雨中，公孙陪着他一点点振作起来，从前他一心只觉亏欠裘振，难道上天一定要在这件事上求个公允不成？
这两个男人，一定要因他遭受生死之劫，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午后裘振去小厨房亲自煎药，陵光接见数月来科举新选青年才俊，换了一身黑色的便服，下摆是银线挑纹的，衬得肌肤胜雪，也恰好掩盖了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
越看心中越烦闷，陵光将人全都遣散了，挥退了所有宫人。朝中武将不济，只有裘振一人，实难调遣千军，新选的一众士子纵然有经世之才，何用？
怀着血海深仇的慕容黎，既知道公孙……此刻怕早已计划周详，人为刀俎多想无益。
裘振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皱着脸闷闷的样子，走过来坐在陵光旁边，把手中提著的红漆食盒放在桌上，“怎么还是这幅样子，有谁惹王上生气了……”
裘振见他不言语，在他气鼓鼓的白嫩脸颊上轻轻戳了戳，“乖乖吃了药，臣有一件事要回禀王上。”
陵光最气他总是嘴上尊卑分明得很，手上却忍不住轻薄。
没好气地拍开已经探进领口的禄山之爪，忍不住开口先问，“好事还是坏事？”
“先吃了药再说。”
“你总这样诓我，上次就说有大事，结果不过是一株……”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裘振两根手指摩挲着那精巧可爱的锁骨，将药递至他唇边。
为着不肯吃药的事情，头疼了那么久，他现在，反而很高兴陵光还有精力和他使性子。
陵光不情愿地小口咽着汤药，一边将领口中不安分的手捞出来，一边丢个白眼给他，“是瑶光的事情？”
“是也不是，慕容黎那边并没有动静。”裘振掌心搁在他脑后，全然安抚地态度，“他此时无非想看看，我们付得出什么代价，既然要谈条件，公孙的性命自然无碍，就是难免受些皮肉之苦。”
“我也是这样想的，至于代价，不知他想要的，是哪几座城池……”
裘振俯下身来，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将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他眉心，“无论多少座城池，最终我都会为你夺回来，换一个副相平安，总不至于亏。”
裘振说罢，忍不住长长一声叹息，这里面透着极大的无奈伤怀。
陵光听他这样，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堂堂天璇将军，难道就只会欺负你？”
难道不是？！
搁在平日里，陵光一定会愤愤地表达不满，现下低垂着眼睑不作声，裘振又牵心连肝地舍不得。
噩耗昨日方到，一夜无话，裘振难得的没折腾他，此时靠得这样近，脸颊微微发烫，身体不自觉的回忆起彼此间无数个淫靡的夜晚，陵光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又怕这反应入了裘振的心，眼神软软地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