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门往事】八 张弛

崇滨曾经也是繁荣过的城市，一度还有过西域商队穿梭其中。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不复从前，可有些富贵病还保留着，比如赌博成风，上到七八十岁、下到七八岁，无论男女贫富，都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赌两把。
崇滨郡守去年接受教头张芾的建议：聚赌出有弱冠者，罚监自选；弱冠参赌，父母连坐。这条在当时超前的地方律令居然执行得非常到位。只可惜郡守仕途不顺，未能入京述职，否则全国推广也未可知。
如今张芾吴茂这两搭档更是将律令扩大化，凡是不能自力更生、没有一技之长的个人，包括读书人、妇人，一律不得参赌。这就苦了那些以赌会友的散财童子们，于是他们纷纷想辙，将那点小聪明花在和巡捕们躲猫猫上。
可崇滨的巡捕们就是乐得他们跟自己玩，现成的羊羔一抓一个准，一罚一个痛。就像现在的刘真和白凤，过往的行人都见怪不怪了。
待到暗处，刘真将烙饼塞给他，说道：“你先吃着，想好了再跟我说。”
白凤也不客气，反正有人帮忙就可劲的使唤，吃完抹嘴，回说：“(钟)行川有事不禀，让我跟。”
刘真回头看白凤一眼，不置可否的说：“像他，可不像你。你俩有仇啊？”
白凤心中一慌，不知道他是一眼看穿还是随口一问，于是将市署丞的公文递给刘真：“自己看吧。”
“今辰正初刻，疑有胡刺充商入城，报六扇门监制。”
刘真看了三遍，折好塞怀里：“咱三个都不知轻重。这个跟丢了事小，万一他还有同伙呢？你是跟他还是跟他们？万一他一会就发难呢？你是先救人还是先抓人？万一他纵火呢？你会分身术啊？”
一连串的的问号把精力磨掉过半的白凤打蒙了，他费力的咽了一口水，没说话。
“来，解解渴。一会那个人，咱们见机行事。就用抓赌的名头拿他”刘真无奈，从怀里掏出薄荷糖，然后捏了捏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头一次抓刺客，应该很刺激。”
白凤嘴里含着薄荷糖，灵台清醒了不少。他看着眼前这个跃跃欲试的小捕快，心里很是惊讶。
虽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捕快，可他的心智手段远远超出同龄人；只让他看到一眼就猜出我滴水未进，看公文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且没把公文还给自己，这是想独自承担后果，甚至想跟那个刺客过招。
如果他不是疯了，那真的是有真本事的。
话分两头，齐朗原本以为已经甩开了白凤，可未曾想是一个巡捕打断了白凤的跟踪。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按他的想法是打算将他引到死胡同然后处理掉，可现在自己反倒得回头找他，再重头做起，原本的计划又被推迟，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赶着羊群去对面的牧场却隔着一条河，把羊群赶过去后却发现一只羊羔陷进河床，自己正准备把羊拉出来，那只羊却不让自己靠近……
何等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