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双关]春天花会开(2)
楼下锁着我傍晚找熟食店打工的李哥借的自行车。我神机妙算,知道此行必是独行,我知道我是个天才。
借车的时候我问李哥不用骑车和他女友约会吗,他拍着店门口的大摩托说他升级了,我大吃一惊以为他是哪个感受民间疾苦的富豪,再三追问才知道他是斥巨资从车行租的。
跨年活动没什么意思。活动不多,光人多,放两炮烟花算是喜迎1995了,我觉得这是在敷衍1995,我要是1995我不一定乐意来。
群众还是很热情的,自掏腰包购买电光花烘托气氛,身为热心群众的一员我也买了不少。敲钟的时候我身旁有个虔诚女孩双手合十闭目许愿,合十的掌心里还夹了根电光花,讲究是讲究,就是快烧着她绒线帽了,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许愿,正当她睁眼的一瞬间新年钟声敲响了。
我们俩相隔一根电光花,咫尺天涯。
我想这应当是爱情,天意如此,我不会猜错。
我与女孩聊了许多年轻人的话题。其实我不太清楚年轻人该聊什么,只知道但凡我们聊的就是年轻人的话题。
“看过低俗小说吗?”女孩问我。
我坦白从宽:“虽然没看过低俗小说,但我看过不少低俗的小说。”
女孩笑起来。好在这两年电影泛滥,在其他电影间我行云流水。
我们放了很久的烟花。我确实买得太多,人群散了还没放完。最后我载她过了两条马路,我说沿街的路灯是为我们亮的。她更夸张,问后座是为谁准备的,这让我有些为难,我并不清楚李哥这款自制坐垫是给他现女友还是前女友的。
我与她约定下一个下雪天在此相见。
大雪从九四年落到九五年,我顶着满身落雪心想春天到了。
[5]
我以为我回家时全世界都睡了,一抬头看见关宏峰靠在阳台眺望远方。
我一度以为他企图轻生,吓得手脚并用跑上楼,打开门他回过头,我温声细语说哥你不要轻举妄动,他骂我有病。
没办法,天才也是人,也有失误的时候。
为了掩饰尴尬我诚邀关宏峰一同燃放剩下的电光花,我还没跟一个男的大半夜放过这个,微小的光亮在阳台反复明灭。关宏峰放烟花也很沉默,好像不是在放几毛的烟花,而是在放核武器。
我替他发愁,我说哥你笑笑呗。
他说凭什么?
说完他轻微地抿了抿嘴,我确定他笑了,但那支电光花已经燃到尾声,只照亮短暂一瞬。
后来关宏峰跟我说:“宏宇,95年的春天是从1月1日开始的。”
我先是揣测他也去了那次跨年活动,后来又不得不怀疑心有灵犀的说法偶尔灵验。这个疑问在我心里一直没得到确切答案,一直。
[6]
很多人把作业、罚站和教导主任当做青春,不是因为这些等同于青春,而是他们的青春中只有这些。
我不一样,我比他们更灿烂、更狼狈,短短几年太多人蜂拥而至,像匆匆的过眼云烟。我能记住许多深刻到细节的瞬间,同时也遗忘了更多波澜不惊的日子。
我不清楚那些被我疏忽遗忘的,是否也是别人青春的重要瞬间。即便是,也是他们的,我不知道也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