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短篇】剑神行(4)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五文钱一串儿。”干瘦的小贩扛着一根长竹竿从少年面前经过，不严抬眼去看，长竹竿的凹槽里插着一串串圆润饱满，裹着糖衣的山楂球。小贩注意到了他，只不过刚停下脚步，不严就翻了翻眼皮儿，一溜烟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不严穿过街道，来到一家偌大的武场正门，有两个穿着干练的精瘦汉子正在闲谈，稍壮些的那个一眼就看见了不严，不耐烦的抬起手驱赶他，这间武场是灵城剑术大派“长云剑宗”所创，说是愿意接纳一些有习剑之心的人，但这入场的银两高的令人咂舌。最后，这里就成了官宦名门子弟的玩乐之所，大部分学徒空有一把好剑，剑术所成者寥寥也。
    不严既不气也不恼，他抻抻自己的旧布衣，冲那个赶他的汉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在那个汉子追来之前顺着墙根就溜，等到那个汉子不以为意地回过头重新与同伴交谈的时候，一块不知从哪飞来的碎土块精准的打中了他的后脑勺，土灰飞散。
    其实不严打小就蔫坏蔫坏的，只是遇到了老刀这么个克星，才安分的生活到了今天。第一次老刀罚他劈柴时，他劈了半个时辰就觉得索然无味，他趁老刀一不留神，把斧子一扔就跑，本以为老家伙腿脚不利索，没想到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东西跑的出奇得快，抄起斧子就追。不严拼了命地跑，一边跑一边眼泪狂飙，因为他一回头就是那明晃晃的斧刃和老刀瞪圆了的老眼。当时年仅八岁的他坚信，只要他一停下来，老刀就会一斧子把他的脑袋劈开了瓢。
    最后，累到晕倒了的不严被老头拎回了家，他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老刀那铁青色的脸，这给他带来的惊吓不异于醒来看见黑白无常。
    不严绕着武场的一侧走着，树上的雀儿叽喳的叫，看见这个少年走近就扑棱棱地飞走了。走了很久，他停在一扇破落的门前，这花木丛生的一隅隐藏着武场的偏门，由一个修缮花木的老人看管，鬓发斑白的老人正在翻看花茎旁的叶子，看见不严，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就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爷爷，给。”少年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肉包子递给老人。
    “谢谢你啊。”老人笑眯了眼睛，接过油纸包，递给不严一把铜钥匙，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来放在不严的手上：“拿着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不严没推辞，把包子咬在嘴里，跑过去开了那把铜锁，从门缝中挤了进去。这就是不严一直以来得以偷偷进入武场的办法，其实这个老人从未向不严索求过任何东西，但老刀的处世方式潜移默化的教会了不严回报之心。
    老人第一次看到不严，就是在门边那面爬满藤蔓的花墙上，这个毛头小子看起来扯断了不少的花藤才攀上了墙头，他全神贯注的向武场里张望，丝毫没感觉老人正在他身后的几米外抬头看着他。直到老人轻轻咳了一声，不严几乎吓得一哆嗦，在花藤上踩了个滑，一头栽在绿丛里，不严在落地的同一秒跳起来，摆开架势警惕地看着这个吓唬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