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短篇】剑神行

壹
    “再说那剑神上龙葬山，本失去祭奠旧时好友，行将半路，恰闻那鸣龙林响起一阵拂叶的轻风，三只金镖从极刁钻的角度飞射而来！”老说书人浑浊的嗓音在客栈里回响，说来也怪，客栈里的人摩肩擦踵，新来的听客早已无处落脚，只能倚着大门踮脚，才能堪堪扫见那把折扇的影子，空气中汗味弥漫，但却静的出奇，客栈掌柜也挤在账台的角落，手里捏着的那颗茴香豆也迟迟没有塞进嘴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闻金铁交接之声连响，那三只金镖没入剑神身侧的一颗老树之中，这时！一黑色人影从剑神脚下的落叶中暴起，手中的短剑直指剑神咽喉而来，只见剑神闭目而立，那刀尖离他只有两寸之余时，剑神出手了！他的衣袖中滑出那柄另各路高手胆寒的怪异匕首，凌厉的寒光如昙花一现，那东瀛忍者的黑金短剑连同手腕被一刀两断！”
    说书人握紧手中的旧折扇作刀斩下，带起一阵风声：“这东瀛忍者倒在落叶堆，断腕血流不止，但他却吹起一声怪异的长哨，刹那间，风云色变，林中深处无数的暗器向剑神飞射，数百个身着黑衣的东瀛忍者杀将而来！”
    客栈外席地而坐的少年心几乎揪了起来，他呼吸加剧，气血沸腾，仿佛那漫天的暗器是朝他射来的。突然，惊堂木声乍起，吓得少年魂飞魄散。
    “着数百东瀛忍者从何而来？剑神又将如何以一敌百？”说书人用折扇击打掌心，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一走，人群哄得散了，掌柜的也终于把那颗捏了两个多时辰的茴香豆丢进了嘴里。客栈门口的少年起身拍了拍自己灰扑扑的布衣，回味着说书人讲的故事，又满是怨念地看了一眼摆在桌角的惊堂木，这黑黝黝的东西总是会把他吓一跳。不过少年此时倒是心满意足了，不过一转身，一个巨大的手掌又把他打得一屁股坐回地上。
    太阳快落了，城北山下的旧院里，老头儿背着手踱步，少年被勒罚劈柴两个时辰，虽然不知道已经劈了多久，但只要老头儿没说停，他就不能停下。从被收养起少年就一直怕他。
    “屁大点小孩还学人家听书？”老头儿走近少年的身旁，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屁股上，拍得少年一个趔趄。随后他就弯腰坐到旁边的一个土墩上，一副像是要和少年长谈的样子。老头儿的背佝偻得像一根弯到快要折断的枯树枝，但那双凶狠凌厉的眼睛像是藏着狮子，不太像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
    一旁的少年一声不吭的劈柴，锋利的斧刃劈下，短圆的木材一分为二落在地上，露出浅色的芯。少年汗流浃背，老头儿那严厉的眼神还是慢慢柔和下来了：“听得什么书啊？”
    “《剑神行》，龙葬山那段。”少年回答。
    “剑神。”老头儿的眉毛轻轻上挑，黝黑色的瞳孔里忽然跳出悦然的神色来。他沉吟了一会，像是在干瘪的嘴唇中品味这两个字，“那可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