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无人奏我(2)

夜晚悄悄降临。强压下心中种种难言的情绪，夏洛克没去碰藏在他枕头底下的可卡因，最后望了一眼输液瓶，便吞了一粒安眠药，昏昏沉沉地睡去。
日复一日。
“华生医生，您今天也来了。”护士从病房里退出来，“福尔摩斯先生刚睡下。”
“显而易见。”约翰朝她点点头。
忍受着独属于医院的消毒药水难闻得令人心安的味道，约翰轻手轻脚地踱进去。
“约翰……”
病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带着厚重鼻音的梦呓。
约翰愣了愣，平缓绵长的呼吸证实夏洛克已经睡着并且还活着。
约翰坐在床边，长舒一口气：“我在。我在这里。”
这个偏远的东方小镇的夜寂静压抑得可怕，漆黑的夜幕笼罩四下，没有半点星光，只一轮干净的月亮凝结在夜空，像一只硕大的眼睛，偶尔有夜风划破空气产生轰鸣，到了窗外也几乎微不可闻。
约翰伸手撩开夏洛克额前卷曲的碎发：“我纵容你，夏洛克。”
小心地摸了摸枕头下的可卡因，一点没少。
“你拯救了我。在马路上，在杂技表演场上，在火堆里，在街道小巷——在你陪伴我的每一个瞬间。”
“谢谢你，愿上帝保佑你。你这个……”约翰无声地笑了一下“任性又固执的人。”
安静了很久，约翰从外面带上了门，不着声响：“夏洛克，晚安。”
门合上，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输液瓶的滴答声。
病床上碧色玻璃一般的眼睛缓缓亮起，忽明忽灭。
“是啊。任性又固执的人。”
—
夏洛克离世的时候格外安静，没有以往的喋喋不休，甚至没有仔细去看麦考夫的西装上扣歪了多少颗纽扣。
“麦考夫，告诉约翰，我这次是真的死了。”夏洛克强撑着眼皮，眼神空洞。
“我不会的。”
麦考夫放缓了语气：“好好睡吧。别担心，我替你保护他。”
夏洛克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谢谢。我亲爱的哥哥。”
“我的荣幸。永别了。”
“永别。”
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在家里过完圣诞节走出家门分道扬镳时道别的口气，知道明年圣诞节谁都不会缺席的口气。
仪器上所有的数值趋于零，心跳逐渐变为一条直线。
花还未开，夏洛克死在了这个他们相遇的季节，十一月的雨刚刚下过，像为他铺就的一条路。
他带着内里腐烂的器官，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苍白的病房里再无声息。
华生医生从阴影里挪出来，抬手看了看表，径直走到病床边，替夏洛克盖上白布。
“晚安，夏洛克·福尔摩斯。”约翰俯身下来隔着白布吻了夏洛克的额头，“做个好梦。”
身旁的麦考夫突然倒在约翰的身上，白大褂上洇出一片濡湿的痕迹。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麦考夫说。
“我是他唯一的朋友。”约翰说。
“是啊，你做得很好。做得很好。”麦考夫低沉着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