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暗动】楔子

十月初四，长安皇子阁后院。莫再停一个人坐在水边的亭子里，十步之外，手持长戟的甲士正注视着他。一旁的紫砂壶嘴里飘出白烟，夹带着绿茶的清香。
“殿下，”白乙辛走到了他背后，将一件狐裘披在了莫在停身上，“风大，当心着凉。”
“起风了……啊，比往常要快一些，辛弟，你陪我喝一杯茶吧。”
“嗯。”白乙辛点点头，伸手要去倒茶，莫在停先拉住了他。
“我来。”莫在停笑着，双眼都眯成了缝，“你坐下，让我来。”说着，莫再停熟练地倒了一杯，递给了白乙辛。
可，白乙辛没有去接，仅仅只是看着那杯飘着绿叶的茶水。
“怎么？不敢喝？”莫再停的笑浅了一些。
白乙辛摇了摇头，双手接住了茶杯，“不，我只是在想殿下你怎么会沏茶的？一直以来不都是别人给殿下沏茶的吗？”
“所以说这茶难喝死了！”莫再停的笑彻底消失了，眉头一皱，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为什么一样的茶，辛弟你是怎么把苦味去掉的！是加了糖吗？”
“加糖的话，茶水会甜腻了的……殿下你这个茶泡了多说次？”
莫再停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十次……”
……白乙辛没有再说什么，掏出了一包茶叶倒了半包，认真细致地泡了起茶。
“要我帮忙吗？”
“殿下只要耐心就行了，煮茶也好，别的也好，殿下什么都可以不做，我会帮殿下做好的。只要殿下愿意，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辛弟你了？只不过，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到二哥那里去，又为什么要回来？”莫再停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责怪，“三年了，你也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
白乙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泡茶，没有回话。
“你非要这样吗？只要你说，我就会信，可是你为什么不说。”
说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莫再停。就算白乙辛要来杀他，他都不会往后退一步。可他无法忍受白乙辛对自己隐瞒任何事。
“殿下，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现在的殿下都被赵王殿下软禁在此，连皇子阁都出不去，与阶下囚有和分别？”
“有啊，我不是还有辛弟你吗？”莫再停戏谑一笑，“再说了，二哥也不会对我怎样的。”谁都知道，莫再停手中掌控着驻扎在长安东郊由韩擒统领的五万精兵。
若是在陇西，赵王兵马众多，可这里是长安，赵王能调动的只有自己王府的五千卫兵。
“二哥是聪明人，他不会，也不敢，如今的大卫就和这水一样。”说着，莫再停一指面前的湖水，“风平浪静。”
就像一面镜子，几尾锦鲤在水中漫无目的地游动。
“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你一样与世无争，人总是要折磨自己得活着，赵王殿下也好，我也好，韩擒也好，王东临也好，都是这样。”
“我只是没有你们那么多事而已，权，势，我都不想要，”莫再停又轻笑了一声，“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在泥潭里陷得越深。”
“所以说殿下你什么都不用做——茶好了。”白乙辛双手将茶杯奉上，茶的清香比之前更为明显，苦涩中带着点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