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录·王锜传】(3)

王景延昨夜睡得不好，一早便醒来前往府衙。今日节度使归来，正好是王景延所属牙兵当班。李绛归城后，召集新招募兵勇千余人，宣告陛下谕旨，战事已歇，自当遣还新兵，仍发放兵饷如初，可新兵们对此心中不满。监军杨叔元将此情形看在眼里，作为朝廷监军，平日里李绛从未对自己有过孝敬，让自己在军中受累。便趁此机会，散布流言称李绛克扣新兵军饷，中饱私囊。众新兵信以为真，愤恨不已，一时间军中哗变。叛军冲入府库抢夺武器，杀向节度使府邸而来。
李绛方才卸了衣甲，与宾客宴饮相聚，忽闻府外杀声，不及反应，叛军已冲入府门。众客四散奔逃，叛军直扑李绛而来，李绛疾呼亲兵护卫，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持剑护在李绛的身前，正是牙将王景延。
李绛认出了王景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景延回头看向李绛，屈身行礼，随后率领手下，冲入乱军之中，抵挡叛军的攻势。
太和四年二月十日，这是王景延与李绛的第三次见面。
王景延昨夜睡得不好，他梦到了三年前的吴岳大王蒙恬，蒙恬身披玄色冕服，正坐大殿之上，头顶的匾额书写着“西岳帝君”。身边站着一名黄袍使者，发出尖厉的嗓音，大呼：时辰已到！
血泊中，王景延依旧守在通往后厅的通道上，手中的刀已经因为劈砍而卷刃，他努力着让身体重新站起，直到一道红色的血光从他的眼前滑过。
王景延，再也没能起来。
【五】
不久，朝廷令尚书右丞温造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温造设计围杀参与哗变的新兵，共计八百人，监军杨叔元流放康州。
那日身死后，王景延的魂魄无处所归，不知在何处，与蒙恬相遇。
王景延：大王将往何处？
蒙恬：兴元府。三年前，将军助我募八百无主健儿，今当领回。
王景延从蒙恬处得知，李绛已被叛军所害，大恸失声，恨未能救主。蒙恬邀王景延来自己帐下效力，并许诺：将军有恩于某，待引军回，不日将成事，必许仙籍。
王景延：李公于某，乃再生知遇之恩，今公已赴幽冥，某当追随而去，绝无他心。
 蒙恬将自己的坐骑送与王景延，二人拜别。
 又三月，华山地震。有术士占卜曰：西岳华山之君死，岳帝易位。
【改编自《河东记·王锜》《旧唐书·李绛》】 
“天兴丞王锜，宝历中，尝游陇州。道憩于大树下，解鞍籍地而寝。……锜许诺而寤，流汗霡霂，乃市纸万张以焚之。及太和四年，兴元节度使李绛遇害。后节度使温造，诛其凶党八百人。”《河东记》
“（李绛）闻乱北走登陴，衙将王景延力战以御之。兵折矢穷，景延死。绛乃为乱兵所害，时年六十七。”《旧唐书•卷一百六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