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梧桐灯》(3)

他说他愿意…他愿意…
我失望了吗？
不，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从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焦躁不安，甚至凌晨三点钟打电话问我，“孟哥，我要怎么告诉她我真的喜欢她？”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道的，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望着喜欢的人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一个我疯了一般想要，却不敢说出口的承诺。
我还是要尽到我的职责，我转向那个即将与他共度一生的人，“小七女士，你是否愿意你身边的这位男士成为你的丈夫，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她的回答也很坚定。
在这场你情我愿的幸福里，我没有存在的意义。
“在场是否有人反对这场婚礼？”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我反对…我反对…”
可我有什么资格呢…
纵然我有千万个不该有的心思，我们的关系还是止步于搭档。
“好的，那么现在，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黑丝绒盒子里的戒指是我陪他一起选的，他怕自己选的不够好看，他真的竭尽全力想给所爱一个完美的婚礼。
我也想…
那一家店的戒指我去转过很多次了，我把每一款都仔细地看，想象着它们戴在他手指上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在我的幻想里，另一枚会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可惜我终究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伴郎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我看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戒指，虔诚地牵起她的手，摘下手套，为她戴上。
我看到了，他的手在颤抖，是因为幸福。
我发现了，我的手在颤抖，是因为克制。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我的婚礼上，他作为伴郎，也是站在我身侧，为我递上戒指，看我同样笨拙地戴上戒指。
从那时到现在，唯一变过的是我发现了自己的心思，我对着他藏了满腹的心事和秘密…
不变的是自始至终，他对此都一无所知，因为我藏得很好。
在我把手心抠出血来之前，交换戒指的环节终于结束，我举起话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那么现在，周航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一定无法控制住自己脸上嫉妒的表情，那样的我丑陋无比却也无比真实。
我不想去看这一幕，却有舍不得错过他脸上一丝一点的表情，那样生动的颜色，那样真实的幸福。
我快要把自己逼疯了，我在努力让自己清醒。可如果我真的清醒我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会牵着他的手离开这里，可我不能，那样或许会毁了这一切，我不能把我在意的他推向深渊，原来我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他，最后却是被我一手推开。
这漫长的一幕终于结束，我还未回神就听见台下一阵起哄，“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对于众人的起哄，他有些慌乱，还是习惯性地转向右侧向我发来求助的信号，“孟哥…咋办…”
为他解围也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可是我的周宝宝啊，以后…孟哥不能这样一直陪着你了，不能再这样在你手足无措的时候为你解围了，也不能再在你心底失落的时候拥你入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