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梧桐灯》(2)

我走过去把他的手拽下来，万分克制才没有顺势十指交握。
“嘿嘿，没事儿，她不笑话我…”
傻乎乎的语气里透着甜蜜，我仿佛是在别人的幸福里企图偷走什么或者留下什么的破坏者。
“领带应该这么系…”我仔细地给他系好，看他一脸的赞叹，“还是我孟哥厉害！”
我摩挲着蹭过他喉结的手指微笑不语。我知道他不会系领带，我练了很久，为了让今天的他在每一方面都是完美。
“时间差不多了，新郎准备一下吧！”有人推开房门喊他，我看他原本放松的神情突然又紧绷了起来，就好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跟我一起上台一样。
“紧张啥呀，娶媳妇儿还紧张啊！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了！”
我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悄悄地深呼吸，擦干不断出汗的手心。
“嗯嗯嗯好…”
他紧张得只会点头了。
“孟哥…一会儿在台上，你可得帮衬着我点儿啊…”他捏着我西装的衣角向我再要一个保证。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哥什么时候扔了你不管了？！”
我从未放下过他，无论台上台下还是今天。
我尽我所能保护他。
众声喧哗里我和他一起站到了台上，他在左我在右，恍惚间我仿佛要拉着他一起鞠躬，然后说出那句属于我们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孟鹤堂，他是周九良。”
但可惜今天，不是属于我们的日子，我受人之托，来参观他的幸福。
他还是紧张，站得离我很近，近到一伸手便能扯住我的衣角向我寻求帮助，即使今日的一切都同我无关，我还是他最依赖的人。
“亲爱的各位来宾大家好…”
我主持过不止一场婚礼，这是唯一一次，说出口的一个字都带来扎心的痛。
“欢迎大家今天来参加周航先生和小七女士的婚礼，下面我们有请新娘入场。”
我恨不得略过这所有的步骤逃离这里，可我不能，我希望今天的他快乐幸福，所以我尽职地站在他右侧，看他紧张到僵硬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看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所爱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当他们一同站在台上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突然很庆幸。
我该庆幸今天的我以证婚人的身份出席他的婚礼，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法袒露自己的哀伤，也不必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欢闹的人群中，戴上微笑的假面去看他和所爱含情脉脉的对视。
我勾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那是我在黑夜里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成果，为了在今天展示，为了在今天掩人耳目。
台下的人都在笑着，都在祝福，他们不知道我深藏于心的秘密，我藏得很好，几乎骗过了自己。
“周航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这位女士为妻，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
这只是一个流程，我安慰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地说下去就可以了…
“我愿意。”
没有任何的迟疑，我听到了他坚定的回答，却不是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