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第四章】(2)

不过他还是给准备了热水和药酒，毕竟进了祠堂免不了罚跪，要想第二天还能稳稳当当站着，就得好好热敷上药。
准备停当了，周九良没事儿干，想起白天那件孟鹤堂给自己缝补的大褂，抬眼一看，正平平整整的挂在那儿，左胸口的位置落个血点儿。看着血点儿就想起孟鹤堂被针扎了红眼圈的样子想笑，他也知道孟鹤堂不是怕疼，就是觉得孟鹤堂这个样子好玩儿，可笑着笑着又开始皱眉，也不知道孟鹤堂跪那么久得哭成什么样。
正想着呢，想谁来谁，孟鹤堂直接就跌进来了，慌得周九良赶紧去架起来扶着“慢点儿慢点儿慢点儿！再磕地上疼死你。”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还磕死我……哎呦……”孟鹤堂直接就奔床上去了，躺下了就不愿意起身“跪的瓦片，都跪碎了才让起来的，可疼死了。”
周九良赶紧帮着孟鹤堂把衣服换了，倒了热水拧了手巾给孟鹤堂熥着膝盖，热手巾刚放上去，就看孟鹤堂咬着牙，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也不由得心软了点儿“师哥，你忍忍，熥开了好上药，上药了明天就好了。”
孟鹤堂不肯松了牙关怕自己出声，只能点点头，把脸别过去不想让周九良看自己哭的样子。
周九良不说话，搬了个小凳子坐床边，挨个给孟鹤堂换着手巾，来来回回换了十来次，看孟鹤堂膝盖的肿消下去了不少，就把手巾都撤了，在手上倒了药酒，搓热了放在孟鹤堂的膝盖上。
周九良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在热水里浸了很久了，又这么一搓就更热，药劲儿顺着那股热气儿渗到孟鹤堂的膝盖里，麻酥酥热乎乎的舒服。
“成了九良，辛苦你了，我自己来吧。”周九良这么一弄，孟鹤堂的疼消下去大半，想接过来自己上药，却被周九良躲开了。
“你手不热，还得楞搓。”周九良又倒了药酒在手上“师哥，师父到底为的什么呀。”
“你别多心，师父不是冲你。”
“知道，我又不傻。”
“嘿，臭小子，就你灵是不是。”孟鹤堂直不起身，只能抄点儿嘴上的便宜。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孟鹤堂忍不住先张了嘴“我小时候是学戏的。”
“……师哥，这会儿就不对词儿了吧。”周九良扁扁嘴。
“我说真的呢。”孟鹤堂少见的没跟周九良呛，而是柔声细语透着认真“还是旦角呢，信么。”
周九良没说话，也很认真的点点头。孟鹤堂身上有身段他能看出来，不过唱戏就有倒仓，古往今来因为倒仓不能唱了的太多，虽然他替孟鹤堂可惜点儿，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许是看出来了周九良在想什么，孟鹤堂别开周九良的眼神，一些回忆不停不停向上涌，最后凝在唇边化作一个苦涩的笑“九良，我不是因为倒仓，是有人给我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