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偏爱如梦的时节——晚明（三）

六·惊梦
一个时代它或许是好的，也或许是坏的，更也许是在好坏的夹缝里的；但总归它是要结束的。
一六三九年江南的烟雨似是多了些许乌沉气，不过不打紧些；此时的南京城依旧最是那天下“幽微灵秀之地，良辰美景之天”；道不尽六朝古都，多少名楼秀阁，只迷在那香雾，使得多少君子折了松骨。
【恋芳春】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几树垂杨。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陽，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南朝模样。暗思想，那些莺颠燕狂，关甚兴亡！
此时的侯方域在媚香楼第一次见到了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方此时，香君芳龄十六岁，正是那情窦初开年纪。怎奈遇着如此风流公子做梳拢，让我小女子怎得是好？
“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不知何处烟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画上没有落款。竞不知何人所做，料非出自名家之手。侯方域一时有些出神。
香君盈盈笑了，道：“公子切莫再看了，此画原是小女子涂鸦之作，不足为道的。所以不曾落下名来。”
“好一幅《寒江晓泛图》”，枉我看了半日猜了半日也没想到，作画之人竟是早在我左右了。诗画皆本就皆是意的，天下作画之人虽多，不过能有姑娘此番神韵的打着灯也无处可寻；那诗情画意用在画上竟俗了。”
“公子莫非有意此画？”“这寒江孤舟，似有似无，淡泊至极。仔细看来，竟让我忘了那功名之心”
香君笑道“公子站着半日，可累了？待小女子为公子奏一曲如何？”
“如此甚好。”
当下，香君跪坐至琴前；玉指慢点，皓腕轻摇；一曲和风穿堂而来 “你既说那诗画是有意的，公子定知这曲亦是有意的。若不知，可惜小女子与公子无缘了，定知的。” 
侯方域只听得那曲淡雅流转，仿似清溪泻雪；便知其境意所在，随即拿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眉宇间四目叠情，心意互通。
“你既为我之知己，我亦为你之知己；我之心意你既知晓，你之心意又何尝不知？如此，又何必将那弄情俗话讲来？只期那日与公子耳鬓厮磨说与我听”想至此，香君不免窃笑微露。
侯方域心下正痴痴望着香君娇柔未足的身段，不免想几番坎坷遭遇，如此女子怎流落的这烟花巷。定不能容那糙野枯骨夺了去。却忽的望见笑中含羞，春情半恼；恍惚之际，让那桃李失色，燕雀休啼。越发的怜惜，竟发起怔意来了。
曲终意归，侯方域当夜就将一柄上等的镂花象牙骨白绢面宫扇送予香君作定情之物，扇上系着侯家祖传的琥珀扇坠。李香君深察侯郎的真心挚意，二人情投意合，从此便留侯方域住在了媚香楼中。
不过因侯方域梳拢的银子是阮大铖借着杨文聪的名给予李香君的，由此想要拉侯方域入僚。由于其阮大铖人品低下，又是魏忠贤的阉党旧部，在侯方域尚且犹豫之时，李香君却大怒。变卖了首饰等值钱的物件，四下借钱，凑够数后，把钱扔还给了阮大铖。由此，阮大铖记恨李香君一女子在心
几年后，已是崇祯十七年；大明钟声的余韵缓缓的飘散在大明的每一寸国土。当时的北京还是寒冬腊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