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物语】玉藻前（二）惊梦(2)

我顿时大喜，也不再怀疑什么，赶忙向她道了谢。
当我捧起冷冽的河水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想要再问些什么，可又觉得不合适。
女人注视着我：“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哭泣却不流眼泪？”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难道我的想法很容易被看穿吗？
女人低下头，黯然道：“人们总说‘悲痛’二字。当眼泪流干的时候，悲伤无处可悲。悲随泪去，就只剩下了痛留心底。痛到不能再痛，便是麻木。过往的一切不幸和痛苦再也不能刺激疲惫的神经，只有心灵深处镌刻着一个哀伤的故事，甚至不被自己察觉。当发觉自己竟然哀无可哀、痛无可痛的时候，才是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后只好用哭声来悼念什么。小家伙，你未必能了解这种感觉。”
我把水抛回了河里，坐在她身边。
她诧异问到：“您这是？”
我冲她笑笑：“虽然我不能明白您的心意，但是我可以陪着您。”
她惨然一笑：“可惜，能陪着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抱紧了怀中的刺绣，我可以看到上面刺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或者是，是一个曾经幸福的家庭。
“我不敢奢望能够代替他们的位置，至少我能这样默默地守护您一程，就像他们曾经做的一样。”我采撷起河畔最漂亮的一朵野蔷薇，递给她。
“你的样子很好看。”我认真地告诉她。
她瞪大了眼睛，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回复清澈，释然道：“谢谢你。你的样子也很好看。”
她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缓缓地注在我的头顶上：“愿我也能守护你。”
随着河水注下，周围的迷雾、河流都散成了碎片。
在碎片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只年幼的反枕，似乎在练习制造梦境。看着梦境破碎，小反枕有些慌乱。
原来只是一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