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秋(4)
他笑了笑,接过他身后的吉他。
十七八岁的男孩抱着吉他唱情歌是无论那个年代都不会过时的事情,现在也是。他翻了箱子底找了个谱子,给了男孩儿。
吉他响起的时候,他适时的跟上了三弦。两种乐器合在一起的时候,是说不出的和谐。
“嘿,是谁能想到把这两种乐器合在一起呢?”男孩儿有些好奇的问了他。
“很多年前,我和一个朋友合过一次,效果很好。”
那时候,他以为往后日子还长,三弦并不好带,他爱惜东西,在演出时便不愿意带着它东奔西跑。没想到,那么一回,成了绝唱。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您这朋友真厉害,这么绝的法子都能想到。”
对上男孩儿那有些崇拜的脸,他说了句:
“你们有双很像的眼睛。”
当年就是这双眼睛,照亮了他心里最黯淡的地方。
“我给你唱首歌吧!”
合着乐谱,他认认真真地唱了那首歌。
“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男孩儿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叫什么名字他并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听。小时候,他听过周爷爷唱戏,声音清亮,犹如天籁。塌中对周爷爷影响并不大,声音虽不如以前高,然而韵味十足,余韵悠长。
周九良听见这话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唱歌其实并不好听。不比唱戏,他唱歌总找不到节奏。只是这首歌,他偷偷学了很多遍。
其实这首歌,孩子没听过很正常。他自己听这首歌的时候,也不过就像这么大的岁数。那年《北爱》红起来的时候,他刚刚站在先生旁边不到一年,那时候满大街都在放这首《滴答》。只是后来,尘归尘土归土,那个故事被人慢慢遗忘了。他之所以记得,不过是因为那一年的专场,他唱过。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
是啊,这么多年,我还在牵挂他。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他送走了男孩儿,冒着雨走出了门。这里离南京市长江大桥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等他到了,天也就黑了。
孟哥,你等等我。我来看你了。
阳阳是在三天后打开这扇门的,桌子上摆着的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周爷爷的遗嘱。他的所有遗产数目可观,一半赠予了他,一半给了一个远在北京他不认识的人,姓孟,听名字像是个女孩儿。
留给他的,还有旁边的一把三弦。
三弦下面垫着一张照片,被塑封过了。可能是那份太久,已经有些开胶,角落有些发黄,可纸张平整干净,看得出是好好保存了的。
上面是两个少年,一个抱着三弦,一个抱着吉他,穿着橙红色的大褂,两个人笑容灿烂。
最角落写着小小的六个字,他凑了过去看了看,哦,原来周爷爷还有一个名字叫周九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