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秋(2)

他没搭话，正准备洗手切菜。看着男孩儿站在他旁边碍手碍脚，就想把人推出去。
“别啊，爷爷。我还想给你看个东西呢！”
对上男孩儿有些贼兮兮的目光，他实在是难忍住笑意。
“你说吧，什么东西啊？”
男孩儿掏出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是一个女孩儿的照片，女孩儿笑靥如花，整个屏幕溢出满满的青春气息。
他挑了挑眉 ，问道：“女朋友？”
“嗯。”男孩笑了笑，随即又说：“爷爷您可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可别跟我爸妈说啊。”
“嗨，这有什么的。都上大学了，你还怕你爸妈知道啊？”
男孩儿走出厨房，坐在餐厅的凳子上同他说：“不是怕他们知道，就是担心万一成不了，多丢人呐！”
他一边切菜，一边回了句：“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初恋这事儿，成不了才是常态。”
小孩儿想了想，说道：“人人都这么说，但是总得我自个儿试过了，才知道是什么结果不是。”
“说起来，爷爷你成过家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成家呢？”十几岁的男孩子向来是直来直往有一说一，然而看见老人一颤，他还是有些后悔就这么把话冲口而出。
“我们那时候啊，有句话，具体怎么说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意思就是说，人这一辈子，太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一旦遇见了，这辈子就耽误了。”
“哦，那她幸福吗？”
“什么?”老人似乎是没听清，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说，那个让您惊艳了一生的人，她幸福吗？”
“他挺幸福的，反正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就是了。”
孩子听了这话不是不诧异，这得是一个多让人惊艳的人，才能连这么好的周爷爷都不要。
在他心里，周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周爷爷是个很神秘的人。他一个南方人，却操着一口北京腔，时不时还会蹦出几句东北话。会唱京戏，会拉三弦，会说评书，还会说相声，尽管他没听过，但他知道，电视上那些老艺术家会的，周爷爷都会。可这么个人，是个木匠，他童年的大多数让人羡慕的玩具都是出自周爷爷之手。
他想不通，这么好的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要他？
午饭过后，他就赖在客厅不走。青春期的男孩儿，遇上正值更年期的妈妈，难免不想找个清净。
“爷爷，您教我点儿东西吧？”
“成啊，你想学什么?”人人都说周爷爷脾气古怪，唯有对他百般宠爱。他也就仗着这份宠爱，提出了他想了好久的念头。
“我想学相声。”
老爷子听完这句话，神情突然间就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有些犹豫，又有些难过。
“爷爷，您怎么了？”见周爷爷不搭话，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老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了句：“我不能教你。”
没等他问为什么，老头缓缓地解释给了他：“你想学别的，我都能教给你。唯独这个不行，这玩意儿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我对不起这门艺术，不能耽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