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周九良】—九世轮回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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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飞檐上流下，打在石阶上。
这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却还是没有要停的样子。
琳琅只得闷坐在书案前，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窗外。院子里，缸中荷花开得正好，在层层荷叶的映衬下，粉嫩如害羞的少女。
她想，这样的阴雨天，若是被他碰上，关节一定会很痛，她很想为他揉揉腿，可是他远在塞外，她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琳琅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悔教夫婿觅封侯”。
从成亲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只属于她，更属于战场，国家，百姓。
聚少离多，早已成为常态。
红木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这是他亲自为琳琅挑选的。
这一世，孟鹤堂是一方松烟墨，而周九良就是一旁的一张宣纸。
一黑一白，一纸一墨，一但相遇，就碰撞出诗情画意。
孟鹤堂多想唤一声“九良”，奈何墨本是哑物，叫不出声的。他想起佛说，他可见九良，九良却不知有他。可他没有想到，这一世不能为人。
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将九良吹落在地，也把琳琅早已飞到塞外的心拉了回来。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竟有一种已经入秋的错觉。俯身把地上的纸捡起，用笔架压住，青花瓷的笔架上画的，正是烟雨江南，她的故乡。这样的温度，倒是挺像江南的秋天。
孟鹤堂开始羡慕那笔架，他多想再靠近九良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怨自己身上松木的味道太重，盖过了九良那淡淡的草木香。
孟鹤堂明白，要想真正靠近九良，只有将身子化了，变成文字，依附其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这样的雨天，出门不便，连梳妆都变得慵懒。
女为悦己者容，可是那人不在身边，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琳琅坐到梳妆台前，正欲画眉，忽想起欧阳修在《南歌子》里的句子：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也曾这样问过他，自己画的眉好不好看？
出嫁之前，在琳琅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的时候，读到这首词，她也曾幻想过丈夫为她梳头画眉，却没猜到自己的夫君会是一位将军，早已拿惯了刀枪剑戟的手，怎能去握这些东西？
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
白乐天的这一句，用来形容此时的琳琅，再合适不过了。
这边孟鹤堂正呆呆地望着九良出神，很奇怪，他竟然能记起前世的记忆。
突然，他感觉到一只凉凉的手将他环绕。
原来是琳琅要开始研墨了。
孟鹤堂感觉身体的一部分在剧烈地摩擦，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消耗，化出了一砚墨汁，松烟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他好痛，但是看着九良，他忍着。
琳琅提笔在纸上写着，她的字，隽秀且清丽：